城中,此时此刻已乱成一团了。
县衙。
县令侯庆从后厢房之中急急忙忙的冲里面走出来了,这时候周围的县兵已经集合起来了,把县衙围的水泄不通,进进出出不少人在查探消息。
“城外情况如何?”
侯庆三十岁不到,南阳冠军人,寒门出身的士子,深受刘劲的器重,派遣来冠军县,担任冠军县城,能力不凡,短短半年时间,整合了冠军政务,理清楚了人口和土地,安抚了百姓耕种,是一个能吏。
冠军县如今处于一个分界线之中,一年多来,大大小小的战役不少,但是今夜如此的声势,他是第一次感受到。
“禀报县尊,好像东门已经被攻陷了,先锋营正在的阻敌!”
主簿轻声的道。
“这么快就丢了城门?”侯庆顿时阴沉着脸:“雷虎呢?”
他如此信任雷虎,没想到雷虎却如此没用,一下子就丢了城门,这如何守得住冠军县城。
“某家在这里!”
雷虎一身战甲,戎装如虎,大步流星的从外面走进来,拱手行礼,然后直接开口说道:“侯县令,冠军守不住了,恐怕我们要撤出去了!”
“你们挡不住他们吗?”
侯庆闻言,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了。
他与雷虎并不陌生,他见识过雷虎的勇武,也知道雷虎这个人在战场上十分自信,哪怕敌军数倍,也不会言败,但是这时候雷虎说出这句话,顿时让他的心凉了。
“城外最少有两万敌军!”
雷虎摇摇头,苦涩的道:“我现在加上那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,全部兵力也不过是两千出头,你告诉我,我该如何去挡住他们!”
半个时辰就丢了城门。
他很恼火。
但是他却认为林芳做的对,城外的兵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心中的承受界限,他是悍勇没错,但是勇也要勇的有方向,螳臂当车,鸡蛋碰石头但是回请,他不会去做。
如果林芳把他麾下两个部曲的兵力折损在了城墙之上,他才会大发雷霆。
如今先锋营虽被突袭一个正着,从东门到正街,东城已经全部沦为敌军的马蹄之下,但是先锋的主力损伤并不大,最好他们还有一战之力。
“敌军有两万?”
侯庆浑身一颤,瞪大眼睛:“不可能,穰县哪里别说兵马,青壮都没有这么多,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兵马!”
“南阳郡兵!”
“南阳郡兵?”侯庆眼眸之中划过一抹不可思议的光芒。
“没凑,肯定是南阳郡兵的主力!”
雷虎低沉的道:“按照我的推测,若是他们已经倾巢而出,这兵力恐怕不是两三万这么简单,恐怕足有五万兵马,我们那什么去挡住他们!”
“难道……”
侯庆闻言,顿时明白了:“南阳出兵,必是主公行迹泄露了,所以他们不顾天寒地冻,不顾损伤,认准了我们主力不在,长驱直入,他们要把我们一锅端了!”
“没错!”
雷虎点头,说道:“所以我先锋营绝对不能折在这里,我必须要突围出去,只有汇合的全部主力,我们才有可能挡得住他们,不然,不说冠军,恐怕南阳六县,皆然不保!”
“最关键的时候,后院若起火,前线主力必乱,届时我们丢了南阳六县,主公又因为军心溃乱而攻不下汉中,那就是死路一条了!”
“你怎么突围?”侯庆迅速的冷静下来,他要知道冠军不可守了,所以很直接的问道。
“还没想好!”
雷虎眸光有一抹忧色:“如此大动作,我们丝毫未闻,已失了先机,城外必然伏兵,我们突围,未必能突的出去,但是我不能死在这里,必须要突围!”
说到这里,他有些埋怨景武司,消息这一块,一直都是景武司在处理,但是没想到景武司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前线,却忘记了南阳。
数万兵马的出动,准备粮草,拔营行军,都是大动作,却丝毫不问。
这是失职。
这一下,他们陷入的被动之中。
“我尚有六百县兵,都是阳山营的劲卒,你带走吧!”
侯庆摊开了一副地图,这是一副冠军周围的地形图,标的很仔细,他指着其中一条路:“你们若是想要突围,不能走官道,连山路都不能走,只能沿着小路,深入大山之中,避开他们的主力,从南面走,南面是重叠的山林,虽没路,但是还算是一个机会,沿着西南的大山翻过去,那就是武当县城了,但是山林之中,野兽出没,毒虫瘴气不少,一个不小心,可能就全军覆没在其中!”
“南面大山?”
雷虎凝视了一眼地图:“这还真是一条路,入了山,最少能避开他们的追击,若是城外有足够的兵力,我们肯定突围不出去,这就是唯一的路了!”
“要快!”
侯庆道:“一旦他们追击上来,他们走不了!”
“你不走吗?”
“雷校尉,我与你不一样,你乃是暴熊军将领,暴熊军镇守南阳六县,必须以大局为重,可我乃冠军县令!”
侯庆整理一下衣袍,神色平静,道:“我的职责是保卫冠军县的百姓,只要我还活着,我就不能离开冠军,我不能让明侯府在冠军丢了声誉,我也不能让冠军的百姓埋怨你们!”
“你放心,他们若想安抚冠军,未必会杀我,我毕竟是文官!”
作为一个文官,一个读书人,他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冠军,他要与冠军共存亡,哪怕敌军屠城,他也必须站在最前面,这是他一个县令的执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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