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泉石上流,翠竹风中摇;案上棋,杯中酒;书三页,笛声扬;一苑的幽玄……
那是不可能的。
睁眼再闭眼,这回廊院落依旧是荒宅般杂草丛生,连条通人的小径都吝啬给予。年轻的阴阳师抬头,清风中,嫩绿的叶,粉色的花,细细的飘散在空中。正值四月初樱的时节,院中的花儿们开得正娇艳,几瓣嫣红飘飘洒洒,顺着风儿的邀请悠然落入酒盏内。
意料中的,满院,满院的花香。让这静谧的空间,也渐渐不安份起来。
“晴明,晴明!”棕发粉衣的少女飞天而来,她的声音清脆响亮,宛若银铃,不等他开口便急急询问,“晴明可知玄武去了哪?我到处都找不到呢。”
青年浅笑起来:“太阴啊,偶尔也让让玄武,这几天他可被折腾得惨喽。”
“我只是想找他说说话讲讲故事嘛,哪有这么严重!”小女孩不服气,旋即紫眸一转,又是一串流光,“算了,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藏在哪里,这就去找他来!”说完便再次转身,欲往远处飞去。
“记得傍晚之前不要回来,不然博雅又要缠着我要见你了。”坏心眼地嘱咐了一句,满意地看到那空中飞舞的小女孩全身一僵,逃也似的离开宅子,晴明不由笑了。
“连自己人都捉弄,晴明真是越发坏心眼了。”身后传来一女子清冷的嗓音,看似斥责,可若仔细听来其中也是带着三分玩笑。
晴明没有回头,低头浅饮,半饷才缓缓开口:“原来是勾啊,真难得,你也会主动出来。”
十二神将之一,土神勾阵,外貌颇为艳丽的英气女子。除了滕蛇以外,杀伤力最强的凶将。
女子并没有动,只是倚着墙壁抬头看向天空,这初春的京都,天蓝,云白,澄明得似是没有一丝污秽。
“说起来,她离开也有两三年了吧?”勾阵突然开口,谁都清楚说的是谁,“那时候真是怀念啊,每天听你们吵吵闹闹,想想也觉得很有趣哩。”
晴明沉默,回想起出云时她一身的鲜血淋淋,奄奄一息之时被天一救回,醒来之后太阴又成了原来的太阴。她记得那三个月的记忆,却完全不在意这期间发生的一切,将日子一下子拨回了原来的正轨。
三人一起风花雪月的日子彻底不在,晴明虽然遗憾却也为她能够回去感到高兴,依旧以笑容相迎几乎每日必来的源博雅。却不曾想过,最不能接受她离开这个事实的也是博雅。
三个月的相处,虽不知其样貌,不明其家世,但她的才情和性格深得他心。本以为可以这样一直持续下去,竟然从晴明的口中听来她离开的消息,博雅自是大叹惋惜,嘴里虽然不说,却总是抱着侥幸心理盯着恢复健康的太阴左瞧右瞧不停,以希冀那人可以再次回来。
这样的情形一次两次也就算了,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如此,让人感叹他执着的同时也深觉得不耐烦。作为受害者的太阴,更是到了闻“博雅”色变的地步,每每他一来她便躲得远远的。想想也是,谁能受得了每天都有一个人不停地对着自己喊着别人的名字,还要求自己做根本不会做的事,若不是神将不可伤人,太阴只想一阵旋风把他刮走。
“可惜呀,回不来了吧。”见阴阳师依然不说话,勾阵不由叹息,“虽然太阴全不在意,可是红莲那家伙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到现在呢。”
“是啊。”提到滕蛇,晴明不由勾唇笑起,“红莲可欠着她一份大人情呢,当年若不是有她拦着,说不定被挖去心脏的人就是我。”
思及此,眼神不由微黯,岦斋,他执迷不悟的好友……纵使有太阴之前的阻拦,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成为了红莲的爪下亡魂,铸下了另一个大错。
勾阵长叹一声,如同来时一般,不声不响地离去,留下晴明一人坐于回廊独酌。
“晴明,你什么时候娶老婆啊?”尤记得那个艳阳烨烨的时节,有人托着腮叹息着发问,“你这年龄也老大不小了,早点娶妻吧,大阴阳师。”
“苏希,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问这个?”源博雅不解,他比自己这个当事人还要好奇。
“也没什么特别的。”烦心地皱起眉头,指着外面那若大的院落开始抱怨,“只是嫌这宅子实在太乱了,希望能有个女主人,你看这门面,真想一把火把那些杂草全烧光喽!”
两个男人同时笑起来,被要求娶亲的男人不由开起玩笑:“若说娶亲,苏希的年龄也可以出嫁了,不如你从大唐远渡重洋嫁入我安倍府可好,到时候我这整个宅子任你处置。”
“才不要啊。”少女想也没想就拒绝了,斜眼睨他,“光做你朋友就差没被你气死,做你妻子?免了,我还想多活几年呢。”
抬眼,再望一遍这满院落的杂乱繁花,年轻的阴阳师端起酒盏一饮而尽。
是啊,是该娶妻了。
※ ※ ※ ※ ※ ※
安倍晴明成亲了,妻子安倍若菜年轻貌美,端庄大方,拥有一身持家的好手段,进门没多久就将那荒宅般的屋子打理得井井有条。
夫妻俩相敬如宾,十分恩爱。终于,晴明三十三岁那年,长子安倍吉平出生,次子安倍吉昌也在几年之后诞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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