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过神来,看到楼笑尘换了探究的神色,便与他笑了笑,又道:“快些走吧,莫不是要他们等急了。”
他虽是缓缓点了头,可眸子却仍是盯着我,蹙了细长的眉:“那你在这儿坐坐吧,等会回去的时候让六哥来接你。”
怕他瞎担心,换上爽快语气:“成,知道了,去吧。”
他起身,不忘将手中的薛涛笺在架子上放好,出门前又嘱咐:“若是无聊,架子上的书随便挑。”人都出了门了,还不忘回头再加句,“可都是好东西。”
等不及我做反应他已经阖上了门,只得将他的话听进耳在心中一阵无奈好笑,环视了屋子一圈后起身来到了书架前。
书放得齐,我从上到下的看,诗集有,杂集有,传记有……倒甚是全的。
寻了许久,拿了苏东坡的诗集刚在手中,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。
不听得询问,直径便开了门进来。
“王妃,舍儿来看看你在做什么?”
姚舍屏?
倒是让我没想到的,不熟也不亲的,她来找我做什么?
还是侧身面向了她,笑了笑。
她走过来,好似我们甚熟一般,往我身边一站定,瞧了我手中拿着的书,问:“王妃要来找的是这个?”
我将手上的书重新放回书架,道:“不是,只是随便看看罢了。”然后回身,又道:“舍儿妹妹先坐会吧。”
她忽地与我笑,明媚而灵动的眼像是沾了秋日深夜的朦朦浓雾一般,看不真切亦有几分琢磨不透的深意。
暗暗一怔,对她无故来找我已经是有些许的疑惑和惊讶了,看了她这般的神色隐隐心中更是猜忌,并不像是姚舍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该有的。
她将我生生看了许久,眸子里始终透着耐人寻味的思量,盯得人心里煞是烦躁。
良久,只将笑意加得更深,又眼脸一阖,像是用了眼角余光瞥了我,又开了口,连那声音里都沾着股燥人的笑意。
“六王妃可是在刻意躲着昭公主?”
“你从哪里瞧出我是在躲她,我又为何要躲她?”
她退后两步,缓缓在屋子里扫了一圈,粉色的罗衫罩在暖意的烛火之下,有种恰似霓虹的晃眼感。
“舍儿看不出来,舍儿只知道昭公主似是很不待见你。”
她问我的话题已是让人很敏感了,虽说之前的确是与昭公主在饭桌之上有些许的磕绊,可毕竟没有发生什么口角上的争斗,而姚舍屏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观察细微倒也算了,可若再说她是因为年纪小被惯坏了而与我说出这般没规矩的话,谅谁也是不信的。
这样的话,听到我耳里便是有种挑拨人心的意味的。
“我不明白舍儿妹妹在说什么,大抵是舍儿妹妹自个儿多心了。”
本也就因着过去与张君竹的关系与昭公主有许多的误会和瓜葛,若是今日再顺着她的话,落下什么口实,让人来嚼了舌头,便更是乱上加乱了。
她像是知道我会这般说似地,挑了眼睫看住我,并不急,又是勾嘴一笑,透了股阴暗讥诮之味。
不免蹙起眉,如何看都是觉得她是来者不善的,亦不知与姚舍屏是初见还是熟识的,不管如何,她今日拿这般态度待我,总归是不妥的。
大抵又是与杨逝颜有关的吧。
暗叹一口气,若真是如此,便也只能认了。
前些时日,都是日日在府上,要不就是与楼锦瑞去了戚家堡,像是要寻我都难,而今日正巧出了来,虽说都是遇上了,可毕竟是楼笑尘的生辰宴,若是因了我有了什么,岂不叫我愧对。
“如六王妃那般聪敏的人怎会不知道舍儿在说什么?”
她仰起娇嫩的脸,虽是个子比杨逝颜矮了一截,纵使如我现在这般仰望着她,她那斜睨你的姿态和表情却仍像是有种早已将你看透了的情愫。
“舍儿妹妹太看得起我了。”总觉眼下情形是如何都要句句谨慎的,那便只能少说或者不说。若是姚舍屏是真心要快来找刺的,那我如何躲或者避讳都会是无用,而今之计只能坐观其像,再找说辞了。
原想着不过是来与楼笑尘过个生辰说句祝福,如今倒是要让我不得不处处提防和谨慎,想来之前便不应该来,顶多是让楼笑尘骂上几句,总也好过在这边与人勾心斗角的强。
“原先听人说六王妃自与六王爷完婚后性子像是变了许多,今日看来还真是如此了。”她重又上前两步,凑近我,几乎是面对了我,连脸都仅仅只差了那短短了三寸。
我不慌不忙的后退一步,尽量离得她远些,却又不想让她瞧出端倪来,便连忙接了口:“舍儿妹妹的话已是不下一人与我说过了,大抵是许久不见的原因吧,人生分了,便也有些不能适应了。”
她紧盯着我的眼,像是要将自己眸中不断变深幽的神色注进我的眼中一般,灵动却深沉的眸子里有着几乎让人不敢逼视的惨绝感。
“六王妃当真是生得好看。”
良久她独独只说出了这么一句,嘴角的奸削刻薄之意不亚于那日段玟慧要将我剥皮拆骨的狠劲。
霎时一僵。
她才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,怎的竟会有如此让人心寒的心机和城府?
我看了她一看,确定她面色之上的是阴狠讥讽的耐人笑意,那日段玟慧将我鞭笞时的场景突地便又出现在了眼前,往事诸诸,心中一阵颤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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