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儿行了许久都不曾要停下来的意思。身子吃不起如此强烈且长时间的动作,手上一软,朦胧间便眩晕感传来,眼前一黑,人便随着倒了下去。
马儿嘶鸣声破空而至,极快的时间里只觉身子被翻动了好几下,呼声阵阵,然后泥土混杂着干草味渗进鼻间,又是连带地滚了好几圈,坚硬物磕碜身子,脸上亦是火辣辣一片。
像是被人轻轻拉起,声音朦胧不清。
“颜儿,醒醒……”
强撑着睁开眼,看到那黑衣之人正好扯下面罩来,待到看清时,诧异不言而喻。
张君竹!
怎么会是他?
凄惨一笑:“怎么是你?”
他将我从地方抱起,靠在他肩头,面上担忧不减:“你以为会是谁?”
是啊,我能以为是谁呢?
我摇摇头:“没有谁,只是没想到会是你。”
他伸手撩开遮在我眼前的乱发,问道:“能不能站起来?”
我试试,觉得肯定是被关押了多日,又长时间的颠簸,刚刚又从速度那般快得马上摔下来,能开口说话已经是很好了,怎还能再站起来。
咬了咬牙,顿声道:“就歇一会儿。”
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又加重了几分担虑之色,忙问道:“怎么,伤得很重吗?”
“你也试试三天不吃饭,又从马上摔下来,还有没有力气站起来。”
他蓦地被我说得一顿,面色僵了僵,片刻,又道:“这样在路上坐着也不好。”环顾了四周一圈后,“后头虽是没了人追,可也不能大意,我带你先去前面的林子里躲躲。”
说完抱起我便往前头的树林子走,我大惊,忙道:“我自己能走,你放我下来。”
“说你会逞能我还不信,如今算是见识了,伤成这样还说自己能走,马上就到,忍忍吧。”
想来他说的也对,我的确是再无多余的力气去走路了,将头别向别处,不去理会他,暗气我哪里爱逞能了?
天气沉的缘故,林子里便更是昏沉。
张君竹将我靠树放下,看了四周一番情景后,又将马牵了回来,说若是不牵回来的话太明显了。
我靠在树上虚弱缓气,像是听了进去,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。
昏昏沉沉睡了一觉,醒来身上多了件衣衫,却依旧还是在这林子里,不过天已是黑了,也不知是何时辰。
张君竹像是一直守在我身边,余光看到我睁开了眼,侧过头来笑了笑:“好点没?”
我点点头,问道:“几时了?”
他将我身上的衣衫捋紧几分,看了看天色,摇头:“不知道,该是有过二更了。”
“这么晚了。”
“见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,可有哪里不舒服的?”
我直腰从树上靠起来,全身酸疼得厉害,揉了揉脖子道:“该是落枕了。”
他朗笑一声,气道:“我问你身子哪有不适,你竟与我说落枕了,既然如此,该是恢复得差不多了,我们走吧。”
走?“去哪儿?”
他起身,作势便要来拉我:“这么冷的天,我怕引起注意又没生火,自然是带你去个安全点的地方。”
我抬起头来看他,却是没有要起来的意思。
他被我盯着甚是不解,皱了皱眉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知道他与杨逝颜的关系绝非一般,可是现在在我还没弄清楚事情究竟是如何一回事之前,我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去信任他。从一开始这件事情里就没有他,而为何偏偏他又会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出现呢?
“你说呢?”
他温柔的眸子突然闪过诧异的神色,良久收回手,像是鼓了极大的勇气,犹豫且缓慢的开了口:“你……不信我?”
谁都要我信他,可我如何能再一一天真地去相信。
我摇摇头,看了四周漆黑的夜,然后又将视线放回到他面上,道:“还有多谢你救了我。”
他声音忽地变得生冷,落在我面颊之上的眼,隐隐闪烁:“不用谢我,为了杨老将军我也会去救你的,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就这样被行刑的。”
“你也是不信我的吧。”原来不过是因为昔日的情分。
你都做不到信任别人,又如何要别人来信任你。
他露出出乎意料的神色,霎时听了我的话后有些激动,重做回到我身边:“你怎会如此想?”
“我向来都爱多想,便当我是在胡说罢。”
在我的立场上张君竹还是陌生人,纵使过去他与杨逝颜的关系不浅,但毕竟也已经是结婚之前的事了,如今他为驸马,杨逝颜为六王妃,早已是沧海桑田不似从前了的。一年不到是时间其实可以改变许多,就如同我跟楼锦瑞,散了又聚,聚了又散,又怎能保证张君竹对杨逝颜的情义一层不变呢?
张君竹沿了树干靠在上面,原是漆黑的夜,他着一身墨黑的夜行衣便更是看不清楚了。
“原来又是我的错。”
心中疑惑,什么叫做“又”?
侧头看了他,给了探究的眼神,等着他的下文。
他也只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,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出口,却又是不得不将它们生生按压下去。
“我与你承诺过的话,会是一辈子的,怎么可能不信你,倒是你,颜儿,过去就看不透你,现在是更不明白了,可是你放心,若是我要害你,我又何必费如此大的劲去救你。”
张君竹的话动摇了我,他说的一点都没错,若是他要害我,也何必冒险去救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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