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之前,就听说过他风华无双,见过之后,知道那是个让人一见便决不能忘的人。
听过他很多事,从远嫁前的二公主口中,从王府下人口中。人们能谈论的关于他的事情,大多是沙场上的铁血传奇、官场上的杀伐果决。他成婚之后,人们偶尔提起,都说自然是与香氏琴瑟和鸣——那么有担当的人,不会委屈了谁。
她一度与二公主走动得频繁些,是因二公主时常询问她一些调香的方子,来往间时不时地闲聊一阵子。
皇室中人,知道二公主钟情他的人,不在少数,但是二公主从来没有争取过。远嫁之前,很是憔悴,日日巴望着想见他最后一面,又不曾设法如愿。她不解,说你这是何苦,你又不似我这出身卑微的,要见甚至要嫁一个臣子,真有那么难?
二公主只是苦笑,说你来日见到他应该就明白了,女子对他倾心,要么如我一般沉默退缩,要么豁出脸面变得疯魔。不是谁都能自认为配得起他,起码我就不觉得。
那时没放在心里,见过之后才明白。
见到了人,想想以前所听闻的,继续听着人们的议论,他在人心里就鲜活起来,便是不能再相见,也不妨碍他住在人心里。
这心思,她只能藏在心里,不敢对任何人提及,不想玷污了他的名字。
她算什么?她其实比谁都看不起自己,她连自由都没有。便是不想,还是要设法开罪他,去他夫人面前自讨没趣,去谋害他表妹的性命。
那么做的时候,偶尔竟会想,便是让他憎恶也无妨,起码他知道她是谁,总比不知她是谁要好。
是他让她明白,人可以因为另一个人,变得卑微至极。
回到淮南王府当夜,淮南王着急幕僚议事的时候,她完全可以自尽,但是猜测淮南王会对睿王尽兴疯狂的报复,兴许能用到她。
为这个,她一日一日捱到了如今。
她知道,淮南王以为她在恐惧边缘,连死的勇气都没了。自然不是那样,可又何须解释。
她只是想为了那个人、为了自己,做点儿什么。
那个人是皇上与太子器重的,睿王回京是拼上一切要拿回他手里的罪证,甚至于,睿王被淮南王轻松找到,应该都是他的安排。
这样很好,最好的安排,她与淮南王都能心甘情愿地被他利用一次。
她自认再无利用价值,是时候离开了。
夏映凡端起酒杯,缓缓饮尽杯中酒。
淮南王走出来的时候,见她伏在几案上,眉宇平宁,睡着了一样。
可他知道,她再不会醒来,再不会说只言片语。
他凝视她许久,转身出门,吩咐侍卫:“入殓,厚葬。”
三日后,淮南王命人传话,请太子移步淮南王府,将一些东西亲自奉上。
同一日,袭朗将睿王罪证交由内阁,送到太子面前,太子再转呈皇上。
睿王私通封地附近将领,暗地里招兵买马;与西夏皇长子书信来往,长达两年;干涉朝廷用兵、在前方将士作战之余私吞军饷,用来招兵买马。
只这些罪名,已足够睿王死上几次,其余他在京城官场、王府、宫廷内的大错小错,都显得无足轻重。
此外还有一份睿王党羽的罪证,只是这一份证据未经内阁之手,直接到了太子手里,转呈皇上过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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