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震惊看着这个小孩和那不知所谓的夫子, 竟然直接向康茂发起挑战,不是一般自信。
一个稚童, 一个上京赶考的学子, 当夫子,也不过教个小儿,念过几年书的都不成问题。历来科举如过独木桥, 过桥寥寥, 如今这夫子连举子都算不上,不知道该说不知者无畏, 还是该道此人不知天高地厚。
有仆从搬来两把椅子放在康茂面前, 江知乐走来牵住冉冉, 没让冉冉爬上椅子, 把人抱了上去。
王女官将香烛插入香炉, 当冉冉的辩论开始时, 其余辩赛依旧开展,只是若不直接与国子监博士或者南山书院先生们辩,就不会那么正式。
此时张雅文起身向邓丹行礼, 对自己的破题提出疑问。
周围人看过张雅文和宋雪薇的答卷, 两人的破题惊人相似, 文采方面, 不分伯仲。
邓丹还未说话, 康茂道:“你与宋雪薇水平相当, 破题略输一筹, 输在前面,宋雪薇带着其余人探讨时,你却屈居旁人之下, 待旁人询问, 方才作答。”
也就是说,宋雪薇作为领头人,而张雅文只发表了自己的观点,失之毫厘,但仍是输了。
宋雪薇暗暗松了一口气,万万没料到张雅文如此难缠,之前竟然隐藏了实力。此时尘埃落定,眉眼轻松快意。
张家是皇后母家,也在观看席位上。
张雅文的母亲王氏面容端庄,举止板正,眼中划过一丝失望,“雅文竟然输了,她不该输,回吧。”
宋嬷嬷连忙劝道:“夫人,您走了,姑娘可是要失望的,这才第一轮,明日还有呢。”
王氏握住腕上的佛珠,“那孩子足足比她小几岁,她赢得漂亮无可指摘,赢得吃力也不光彩,输了就更……她这样,以后当太子妃,怎么能压服众人。”
要宋嬷嬷说,这太子妃真不是人当的,自己姑娘从小到大不知吃了多少苦。
见夫人没提离开,宋嬷嬷松了一口气,沉默站着。
张雅文想再说什么,此时王女官已经把香点燃,一缕青烟腾起,冉冉他们的辩赛正式开始,时间为一炷香。
她此时不能再争取,下意识想去看看母亲,视线转动了一下,还未触及王氏坐的那边区域,像是触及了什么,又缩了回来。
张雅文沉静坐下,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有多么不平静。
其余人讨论归讨论,也有不服向旁人挑战,先生当裁判的,总之只要有理能获胜,就有调整成绩的机会。
按照往年,调整一两个名次有的,一般没什么大变动。
这次有了冉冉这对学子和夫子组合,纵使大家觉得这两人定是败北,到底新奇,惹来不少视线。
冉冉坐在椅子上,这椅子有一点高,冉冉的小短腿就有点无处安放。
江知乐见了去要来一个矮矮的小凳,垫在冉冉脚下。
坐着椅子,踩着凳子,冉冉莫名觉得自己有种不一样的气势。
康茂也不看江知乐,径自盯着冉冉,“辩什么?这是对我的批阅不满?”
呵呵,你以为冉冉没爹爹吗?
亲爹在手,孟崽下山。
冉冉小脸笑都不带笑的,鼓着脸特别大佬吐出两字,“不满。”
康茂:?
康茂没见过这种品种的小孩,眯了眯眼,叩了叩桌子,转头对江知乐发难,“这就你教出来的?不敬先生?”
江知乐道:“贵在诚实,这孩子实诚。”
“噗”一声,邓丹没忍住,笑了出来,又赶紧忍了笑,故作严肃。
康茂眼中闪过一丝怒火,捋着美髯的手放下,轻飘飘道:“如此,辩吧,你能辩个什么结果?提升个一两名次面子好看点再出局不成?”
群芳赛这局不刷人,但最终排名只取前十名,这次垫底,明天那场就算答得尚可,也基本没有翻盘机会。
周围人也觉得江知乐未免多此一举,从末名到十九名,有什么区别吗?
江知乐开门见山,直接道:“破题甲上,诗文乙上。”
破题甲上?诗文乙上?
简直滑天下之大稽。
所有人觉得江知乐疯了,辩一两个名次就算了,这是要进前五名?
破题甲上的,也就单单宋雪薇一人,连张雅文都略输一筹,这小孩能得甲上?
大约是讲究中庸,群芳赛甲上这等,十分罕见,一共甲上甲中甲下乙上乙中乙下,一共分了六等,若是有等级相同的,要么并列要么分先后,一般默认甲中为最高等。
司马月正在担心冉冉,她反正也没指望过什么名次,挺坦然的,看到冉冉拿个末名倒不淡定了。
若是辩输了,可怎么是好!
康茂直接把冉冉写的第一句诗提溜出来,批评道:“不听父言,不敬父亲。”
江知乐道:“父亲反叛,儿子当告发否?”
所有人:标准答案——当告。
事实上,真会告吗?
但是表面上,当说告。
康茂蓦然察觉到这个年轻人没有想象中的好惹,不过他也不急。
“头名率大家探讨,破题也极好,臣顺君,妻顺夫,子顺夫……人人循此,天经地义,事事有顺,人人有顺。你说宋然这首不知所谓的诗破题甲上?不知何处配得上甲上?”
头名是宋雪薇。
每句诗无处无顺,处处有顺,暗合规则,小处着笔,渐渐往家国大处,最后点出人人皆要循着这顺,否则家不家,国不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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