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前这位老态龙钟,走路蹒跚的老人竟然就是当年威名赫赫的周侗?
着实让陈庆吃了一惊,而且徐宁不是说周侗死了吗?
“靖康年间太乱,死的人太多,各种消息真假难辨,说我死了也不足为奇。”
周侗叹口气又继续道:“年轻时过于耗费力气,现在身体算是彻底垮了,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老人,来成纪县周家老宅养老而已,陈将军不要期望过高。”
周侗言外之意就是告诉陈庆,不要把自己当做人质,周家的事情和他无关。
“那周家堡的事情,我该去找谁?”
周侗指指不远处的中年男子,“那位贾管事是周信的心腹,他才是奉周信之令而来,将军找他去!”
陈庆没有为难周侗,毕竟他就是间接通过徐宁学到了周侗的几分骑射技术,他安排一辆马车,让士兵送周侗进城。
这时,士兵将中年男子带了上来,这名中年男子是一名管事,叫做贾全,确实是周信的心腹,负责管理周家堡的财物,此人很机灵,有眼色,能说会道,周信便派他来和陈庆交涉。
其实这个贾全现在想见的并不是陈庆,而是李都监,他没想到遇到了宋军士兵,直接把他们带到陈庆面前。
这会儿贾全十分紧张,平时的机灵和能说会道都荡然无存,他吓得扑通跪下,连连磕头道:“小人贾全拜见陈将军!”
陈庆冷冷看了他一眼,“你就是周家堡的派来的人?”
“小人只是....负责传话!”
周信让他代表自己来和陈庆谈判,看到陈庆冷厉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,他哪有什么资格和秦州制置使谈判?
“你要说什么?”
“周堡主听说朝廷军队军粮困难,愿意拿出一千石粮食支援军队。”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.....周堡主保证,每年按时向官府交税,按照朝廷规定的二十税一。”
“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交代?”
“还有就是让周家堡最德高望重的周侗老爷子长住成纪县作为人质,堡主保证绝不食言。”
陈庆点点头,“你们堡主的诚意我看到了,让我考虑一下,明天一早答复你。”
陈庆挥挥手,“带他下去吧!”
“谢将军!”
贾全长长松了口气,起身行一礼,连忙下去了。
旁边郑平怒道:“这叫有诚意?一千石粮食就打发我们了,还说交税,到年底交屁的税,拖延时间糊弄我们罢了。”
“你急什么?”
陈庆瞪了郑平一眼,“他是什么狗屁堡主,一个平民就能代两千户人家交税?这是什么混帐条件,我就是那么好糊弄吗?”
郑平半晌说不出话来,挠挠头讪讪道:“我以为你真的当他妥协了呢!”
“你跟了我也好几年了,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,屁大点事情就沉不住气,只会瞎嚷嚷,每次都非要我骂你几句。”
“这次是卑职的错,昨天也是卑职的错。”
郑平被骂得服服帖帖,不敢再多嘴了。
陈庆这才缓缓道:“我昨天去看过周家堡,确实不好打,也不是打不下来,只是强攻的话会伤亡惨重,我们得不偿失,所以必须用计取,这件事你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,组织好百姓种地、守好城内的大营才是你的本份之事。”
郑平有点不甘心道:“其实干各种阴谋诡计我很擅长!”
陈庆笑着拍拍他肩膀,“我比你更擅长!”
..........
入夜,劳作的一天的县民都筋疲力尽地早早睡下了,到了四更时分,成纪县城内万籁俱寂,这时,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响起,迅速奔到城门前,三名骑兵高声大喊道:“西宁县紧急军报,速开城门!”
城门开启,骑兵飞奔进城,激烈的马蹄声响彻全城,骑兵一路大喊:“西宁县紧急军报!”
全城一半的居民都被马蹄声和喊声惊醒,百姓们议论纷纷,都在猜测,一定是西夏军队入侵西宁县了。
报信士兵进了军营,不多时,军营的鼓声敲响了,紧张的气氛开始在城内蔓延。
不久,州衙的灯笼也点亮了,王淮派人去把几名重要的官员请来议事。
州衙议事堂内灯火通明,制置使陈庆坐在大堂上,旁边是通判王淮,录事参军张晓、都监李勇,以及司户、司法、司士等六曹参军,
陈庆全身盔甲,腰挎长剑,他对众人道:“刚刚接到军情快报,一支千余人的西夏军从会州入侵西宁县,西宁县形势危急,我必须立刻率军支援!”
西宁县位于秦州西北,它像一条长长的触角伸出去,夹在平凉府、德顺州和会州之间,而西宁县就位于这个触角的顶部,它被西夏军入侵众人一点都不奇怪,连普通百姓都能猜得到。
“将军连夜出发吗?”王淮问道。
陈庆点点头,“五更就出发,我找各位来,就是希望大家继续组织百姓春耕,这是大事,不可停顿,要一口气完成,我已让郑平率军队配合大家,还有就是赈粥不能停,每天继续实施,再有就是周家堡愿意和官府协商一事,我认为这是好事,但这里面涉及很多具体细节,等我回来后再和周家堡谈判。”
陈庆将事情一一安排,便起身回军营了,王淮送他出州衙,走到台阶前,陈庆淡淡笑道:“李都监怎么精神不太好,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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