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上午,船队进入洛水,不久便抵达了同州州治冯翊县,码头上,同州通判秦少安、兵马使刘全、监察司第一署署令江旷远以及一班官员都到码头上迎接陈庆到来。
陈庆和众人一一见礼,随即坐上马车,在数百骑兵严密护卫下,向城内驶去。
州衙内,陈庆听取了监察司第一署署令江旷远汇报,他负责查实同州土地案。
“同州土地案有两桩,一桩发生在合阳县,现在的知州王行密当年是合阳知县,县尉是韩桑农,两人勾结起来侵吞土地达万亩,各种手段都有。
王行密后来出任同州知事,就在冯翊县用做假帐的办法,以他妻弟的名义从官府手中购买官田三千亩,当时的卖价是每亩五贯钱,一共一万五千贯钱,这笔钱入账不久就拨付给了金兵,实际上都假记录,他一文钱都没有出,经办这件事的县吏已经招供了。”
这些陈庆已经看过了报告,陈庆又问道:“冒充陕北百姓申请土地的人家有多少,涉及多少土地?”
“卑职之前是调查韩桑农和王行密,已经调查完结,刚刚才开始调查冒领土地的事情,做假账的县吏为了立功赎罪,拿出一份记录,是他当年偷偷抄录下来,当时光冯翊县就有三十三户人家冒领土地,涉及八千六百亩。”
“核实过吗?”陈庆追问道。
“还没有来得及核实。”
陈庆微微一笑,“拿着名单,我们去实地看一看。”
.........
给他们带路是冯翊县知县李宽,名单上的大户他都认识,第一户便是城东小秋庄的王员外家,他家冒充陕北农民领走了同村的五百五十亩上田。
王员外叫做王蔷,五十岁上下,为人十分精明,很善于钻营,金兵杀来时,他踊跃献粮,伪齐控制同州时,他又给伪齐官员送钱送礼,在财富分配中他也捞到了好处,同村闲置的七百亩上田中,他就捞走了五百五十亩,二十一户迁徙过来的陕北农民分了其他一百五十亩,最后全部沦为他家的佃农。
随着同村的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,这两年王蔷也过得焦头烂额,一出门就被村民堵住谩骂,王蔷也不断花钱打点县里,希望县里能够替自己撑腰,效果还是不错的,至少他现在还霸占着五百五十亩土地。
不过今天他的好日子终于到头了,十几名高官,上千士兵出现在他家地头上,吓得他连忙带着两个儿子跑来拜见。
今天是正月二十一,空气中已经没有那种刺骨的寒意,田野里的积雪已经开始有融化的迹象,再过半个月,去年深秋时撒下了冬小麦种子就会茁壮成长,
陈庆向四周望去,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麦田,麦田边缘能看见村落的影子,一条条沟渠旁长满了粗壮的大树,四周百姓都问询赶来了,黑压压站满了田埂。
这时,知县李宽领上来三人,正是王蔷父子。
王蔷终于见到了平时从来巴结不上的知县,不料知县竟然是这里面最小的官员,中间那个身材高大的将领竟然就是赫赫威名的陈庆,川陕之主,连知州也在他旁边点头哈腰。
王蔷带着两个儿子上前扑通跪下磕头,王蔷颤抖着声音道:“小民王蔷叩见郡王!”
陈庆指着周围的大片土地问道:“这片土地都是你的?”
“正是!”
“可有地契?”
“有!有!有!”王蔷连忙从取出厚厚一叠地契,交给知县李宽,李宽又呈给了陈庆。
陈庆翻看了一下,问道:”这里面有多少是你的祖地?“
“回禀郡王,这里面一共是九百五十亩上田,小人祖地有四百亩,另外五百五十亩是几年前购置的。”
“基本上都是绍兴二年购置的?”
“是!”
“你花多少钱购置的?”
“一百五十贯钱。”王蔷不敢说假话,老老实实交代了。
“这一百五十贯钱不是购置吧!是你行贿当时的知县,是不是?”陈庆的语气变冷了。
王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,小声道:“在小民看来都是一回事!”
陈庆冷哼了一声,“当时陕北募农令规定是陕北农民南迁关中,每户授田五十亩到百亩不等,你是陕北农民吗?”
王蔷知道要大祸临头了,他硬着头皮道:“小民也知道不不符合规定,但当时各地都这样干,当时知县还跑到我家来,暗示我给钱,他可以多分给我土地,我家里只有二十两白银和五十贯钱,都给他了,他就给了我五百五十亩土地,恳求郡王明察!”
旁边众官都面面相觑,这个老小子果然很精明,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前任知县,就仿佛他是被迫授田一样,反正前任知县早跑了,根本都无从对证。
陈庆冷冷道:“所有人都说自己是被迫的,事实上呢!拿到了最大的好处,所以我不认为你们是被迫的,是你们主动行贿才违法霸占土地。”
王蔷下身一热,尿液顺着裤管流下,违法霸占几百亩土地是杀头的啊!吓得他完全瘫软了,两个儿子连忙一左一右硬撑着他,他们也害怕之极,就怕郡王一声令下,士兵把他们父亲拖下去斩首。
陈庆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官员,他今天亲自办案,就是要给关中所有官员都树立一个案例,所有的类似土地都要按照今天的案例来处置,否则就是官员违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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