围城转眼过去了大半个月,府谷城依旧城门紧闭,只放几百老人出城时开启过一次,便再也没有开启,宋军斥候都看在眼中,城头上的守军在一天天减少,最初城头上白天的守军有近万人,现在只剩下三千人左右,而且无精打采,大部分时间都靠墙而坐,只有一根竖起的长矛彰显他们的存在。
宋军的大营已经撤到五里之外,宋军将士都有点畏惧了,军医把城内的瘟疫定为烈性瘟疫,三百多名来求救的老人全部死亡,无一人能救活,着实让将领们吃惊,不知道城内的疫情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?
夜晚,有人在城头上绝望地大喊一声,纵身跳下,‘嘭’一声闷响,便再也没有了动静。
四周的宋军斥候暗暗摇头,又有一名士兵绝望自杀了,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有人跳城自杀,但白天却没有。
宋军斥候始终和城池保持着三百步左右的距离,这是他们能靠近城池的极限,再向前,他们恐怕就会有被感染的可能。
忽然,府谷县城的北城门开启,一名骑马的士兵疾奔而出,向北方狂奔而去。
宋军斥候立刻发现了他,十几名斥候催马紧追不舍,斥候们都知道,此人极可能是去金国求救,而且抓住这个人,也能知道城内的情况。
率领斥候们追赶送信人的首领正是斥候营副指挥使李桑槐,他很有经验,并不急于追上送信人,而是要观察送信人的情况,是否染病,根据军医告诉他们,如果染病,几乎隔个半个时辰就要腹泻一次,就算是初期,一天也要腹泻好几次,而且忍不住呕吐。
李桑槐率领手下一直跟到次日中午,对方也没有腹泻的迹象,李桑槐便判断对方没有染病,他立刻和手下加快速度追赶,他们又追了约一个时辰,距离报信人已不到百步,这时,李桑槐抽出一支箭,张弓搭箭一箭射去,正中对方战马,马匹吃痛,却没有减速。
李桑槐又是一箭射出,这一箭十分精准,射中战马后腿,战马摔倒,将报信士兵摔出去一丈远,报信士兵头部撞在树上,晕死过去。
斥候士兵们一起动手,将报信士兵剥得精光,将皮甲内衣一把火烧掉,又将他身上撒满了生石灰,报信士兵被刺鼻的石灰气味呛醒,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光溜溜的,身无寸缕,吓得他双腿并拢,浑身蜷缩在一起。
斥候们哈哈大笑,将一身粗布衣服扔给他,“怕你身上有脏物,把你衣甲都烧掉了。”
报信党项士兵小声嘟囔一句,“我才没有病!”
“会说汉语,那就好!”
士兵又从马袋里搜出了重要信件,递给李桑槐,居然是用汉语写的,是李察哥写给完颜喝离撒,李桑槐也不看,把信卷起,放进一只竹筒内,竹筒里装了不少很细的石灰粉末,信件从竹筒里再拿出来,就不会感染病毒了。
李桑槐喝令道:“带上他返回大营!”
..........
折彦质听说抓到敌军的送信人,立刻派人审问,他打开了李察哥给完颜喝离撒的亲笔信,李察哥在信中语气很悲切,他认为再过半个月,城池就守不住了,病死的人太多,很多都是死了几天才被发现,连士兵都有近半被感染疫病,士气完全崩溃,已经毫无战斗力,他准备率军突围,前往大同府,恳请金兵接收。
李察哥竟然想突围,折彦质立刻派人把张晓和牛皋请来,把信给二人看,牛皋冷笑道:“他想多了,金国怎么可能让一群瘟神过去。”
张晓笑道:“牛都统,把消息告诉折都统吧!”
“什么消息?”折彦质一怔。
牛皋连忙道:“我也刚刚收到忻州快报,雍王殿下已经到忻州了,正往府州而来,这是两天前的情报,估计现在已经在岚州路上,过两天就回到这里了。”
折彦质大喜,“雍王殿下要来了吗?”
牛皋点点头,“所以我们要万分小心,切不可让士兵染上疫病,得到这封信的斥候要先隔离三天,看看情况。”
“已经让他们隔离了,另外他们抓捕一名城内出来的送信人,军医在给他做检查,没有问题就开始审问,我们要尽快了解城内的情报,否则不好向雍王汇报。”
折彦质的话让牛皋和张晓都深以为然,哪怕他们不攻打城池,但也必须要及时掌握城内的最新情况........
黄昏时分,军医审查结束,确定这名送信士兵没有感染疫病,宋军立刻对他进行审问,审问结果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。
城内百姓究竟死了多少,谁都不知道,芭里祖仁刚开始还到处去查询,现在他怕被感染,哪里也不去了,官员们也不肯去,每天都胡乱报告生病人数和死亡人数,现在城内还有多少人活着,已经有多少人死去,完全成了一个未知之谜。
但军队的死亡人数和发生病人却清楚,已经有一半多的人感染疫病,死亡已超过四千人。
可就算这个数据,里面还是有问题,因为统计的感染人数是已经出现病情,但还有不少人已经感染,但还没有发病,所以大家普遍认为,染病人数已经接近万人。
党项军本来就是临时招募的一万余人,军心很不稳定,现在又遭遇瘟疫袭击,士气已经完全崩溃,现在就算宋军抱着攻城槌去撞击城门,也不会有人阻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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