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一艘千石客船在余杭县东面的码头上缓缓停下,余杭县位于临安西北,距离临时四十余里,也隶属于临安府。
受到临安繁华的外溢,这几年余杭县城的宅地家也是迅猛上涨,最贵的县城北部一带,每亩地价也要上千贯了,当然不能和临安相比,临安亩价上万贯的宅子比比皆是。
客船内走出一行人,为首妇人正是岳飞妻子李娃,走在前面的是次子岳雷,后面跟着几个年幼的弟妹,岳霖、岳震、岳霆,还有两个女儿,长女岳安娘,次女岳银瓶。
后面一艘船上下来数十名壮汉,正是张保和他的三十名手下,再有就是前面一艘船上的魏延宗和他数十名手下。
他们原本是乘坐一艘五千石的大客船从长江过来,在当涂县又换成几艘千石客船,一路顺风顺水,才半个多月就抵达了余杭县。
码头有牛车,他们雇了几辆牛车,向县城里驶去,不多时便来到一座大宅前,这是情报站给他们临时租的大宅,足有十亩,条件很不错,几个孩子高兴得又蹦又跳,一直郁郁不乐的李娃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。
她对魏延宗道:“多谢魏将军一路照顾,不知我家老爷有没有消息?”
魏延宗行一礼笑道:“夫人放心吧!我们的人盯着呢,如果有事,我们在当涂县就知道了,一般朝廷要等襄阳那边的事情完全解决后,才会考虑怎么处置岳都统,不会那么快。”
“魏将军今天要去临安吗?”李娃又问道。
岳雷走过来笑道:“娘,孩儿今天和魏大哥去临安,把那面金牌交了,省得那帮人老盯着这件事做文章。”
“你这孩子,就不能晚几天再去吗?娘在当涂县还看到你的通缉令,你把金牌给张大哥带过去。”
张保点点头笑道:“我也是这个意思,都统还没有出来,公子又被抓进去了,给别人添麻烦,不如我来跑,我看通缉令上的张保画得像张飞一样,根本没有意义嘛!”
众人都笑了起来,魏延宗笑道:“其实也无妨,这种通缉令也就几天热度,除非有人告密,否则进城出城不会有人盘查了,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安排一下让岳公子见一见他父亲。”
这个建议让李娃心动了,她问道:“能见到他父亲当然最好,但安全吗?”
“夫人放心吧!这点小事还做不到,我们就别在临安做事了。”
李娃想了想,便对张保道:“你是要时时刻刻保护好二郎的安全!”
“请夫人放心,卑职一定做好,不会出半点纰漏。”
李娃随即写了一封信,交给岳雷,岳雷随即和张保、魏延宗带着几名手下,乘船去临安了。
.......
中午时分,王牧匆匆来到六味居茶馆,六味居茶馆目前是临安情报站的总部,掌柜正是情报站总管董安,王牧来到茶馆后院的一间雅室内,推开门,房间里坐着三人。
一个是特使胡云,再一个是情报总管董安,还有一个副总管魏延宗。
“小魏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王牧走进房间笑问道。
“今天清晨到余杭,又从余杭过来,刚到。”
胡云一摆手道:“少府兄请坐!”
他们四个人代表着西军在临安的最高利益,很少在一起商议事情,今天坐在一起,必然是有大事。
“雍王殿下给我们布置了一个任务!”
胡云看了一眼众人道:“雍王殿下要求我们给朝廷施压,把岳都统放出来。”
王牧知道一定就是为这件事,他问道:“不是说朝廷只是暂时软禁岳都统,夺了军权后会贬黜到地方吗?
胡云摇摇头道:“之前是这样,但形势有变化,简单说就是太后插手了,这几天朱胜非突然提出,要严查岳飞和叛逆的勾结,他认为荆湖南路的局势失控,和岳飞的不作为有巨大关系,他拿出一份证据,是岳飞部将董先的揭发,说西军利用商业为掩护,大量军队物资利用骆驼经过襄阳送到江陵,岳飞从来不阻止,甚至默许西军物资过境,在一点上,朱胜非认为岳飞在述职时没有说实话,所以要求成立三堂会审。”
王牧眉头一皱道:“这个董先好像从前还是伪齐高官?”
胡云解释道:“董先最早是文官,知商州事,后面投降伪齐也做了高官,但因为投靠完颜昌,连伪齐也不容他,他只能投降宋朝,岳飞对他很不错,任命他为统制,独掌一军,现在岳飞出事,他又想投奔韦党,就拿岳飞当投名状。”
董安笑道:“这件事其实我很清楚,我来临安之前,就曾带领一支骆驼队经过襄阳,一万头骆驼,都是货物,真正的军队物资补给不走襄阳,必然从巴蜀运到江陵,原因很简单,江陵军队是属于四川路驻军的一部分,京兆发送军资不可能绕过四川路直接送江陵,直接从襄阳过境,只能是货物。”
胡云叹口气道:“问题是我们知道不可能,但朝廷不知道,现在有记录,确实曾有大量骆驼过境,但说不清楚里面究竟是货物还是军资?”
这时王牧缓缓道:“韦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对岳飞下手,背后很可能有金国人指使,尤其是完颜兀术,岳飞有难,他恐怕不会放过这个机会。”
“说这些都没有用,关键是怎么替他去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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