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不亮,陈庆率领五万骑兵浩浩荡荡离开了汴梁,返回了京兆,这次,他没有来时那么急切,而是从容返回。
临安,雍王特使胡云再次拜访了徐先图。
但这次不是在徐先图的家里,而是在徐先图的官房,这一次是公事。
“特使的意思是,可以把汴梁交给我们?“徐先图有些意外。
“雍王只是答应政治上的交付,不知道徐相公是否明白我的意思,并不是完全交给贵方,而是一种形式上的交付,或者说双方共管汴梁。”
徐先图点点头,“我明白特使的意思,只是我更想知道,雍王殿下想要什么?”
“雍王殿下确实是有条件,就是需要双方坐下来谈,达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。”
徐先图沉吟一下道:“虽然天子是很想取回汴梁,但并不是毫无原则,特使得告诉我一个大概的条件,我才能回复天子,否则天子也会责怪我无能。”
胡云微微笑道:“我只能说,雍王殿下对荆湖南路的兴趣更大一些。”
“我明白了,我会禀报天子。”
胡云又说了几句,便告辞而去,徐先图想了片刻,随即起身前往御书房。
御书房内,秦桧和朱胜非也在,虽然北伐无果而终,但至少削掉了韩世忠这个手握军权的军阀,还是让赵构心中欢喜,恐怕在他心中,削藩比占几块土地更重要。
和陈庆没有翻脸,大家依旧保持着表面上的融洽和睦,就像一个大家族的逆子,不管再怎么让人憎恨,但至少他还每年来祭祀祖宗,只要他还承认祖先,那平时也一些出格的事情,也就能忍则忍,或者眼不见为净。
陈庆也是这样,他已经事实上的割据,甚至是一个事实上的朝廷,但只要陈庆不称帝,不登基,接受朝廷册封,承认自己为宋臣,那么天子赵构对他也能容忍。
但这是之前的状态,而当陈庆攻占河南路后,赵构心中对陈庆充满了畏惧,他知道只要陈庆军队大举南下,夺取长江以北的土地轻而易举,他现在严禁和陈庆军队发生冲突就是这个缘故,唯恐陈庆找到出兵的借口。
赵构听完了徐先图的汇报,眼睛眯了起来,陈庆这个建议完全戳中了他的心坎啊!
汴梁是他祖先建都之地,列祖列宗都安葬在那里,赵构做梦也想收回汴梁啊!
“他们说共享汴梁,朕不明白是什么意思?”
“胡云的意思是说,只是把汴梁名义上给我们,但汴梁的具体治理,还是由他们负责。”
“那条件呢?”赵构又问道。
“对方的条件是荆湖南路!”
“不可!”
朱胜非当即反对道:“陈庆简直心黑手恨,亏他想得出来,给我们一个虚名,他却要实际的好处,天下哪有这种好事?”
赵构却沉吟不语,秦桧是何等精明,他早已看出官家实际上已经动心了,他也清楚官家对汴梁的渴望,这个时候他可不像朱胜非那么蠢,一口否决。
秦桧微微欠身道:“陛下,就算是名义上拿到汴梁也有很多种情况,不能一概而论,得看对方能让出多大的利益,这个就需要谈,就算谈不拢,微臣觉得也没有什么损失。”
赵构心中舒服了一点,又问徐先图道:“徐爱卿的意见呢?”
徐先图沉思片刻道:“陛下,汴梁对我们来说,没有什么名义和实际之分,都是一回事,就算他真的把汴梁给我们,我们也治理不了,他们随便找一个借口就把汴梁城封死了,除非他们肯把开封府、陈州和颍州一并给我们,但这又不可能,所以微臣认为谈谈无妨。”
朱胜非这才醒悟过来,原来官家是想谈,他心中懊悔,连忙道:“陛下,微臣也不反对谈,但微臣建议在临安谈,在京兆谈我们就被动了。”
这个建议不错,赵构点点头,“谈可以谈,但不要指望朕会有多大的让步?必须合理,双方都能得到利益,徐爱卿,你去给胡云说,我们可以谈,第一,在汴梁谈;第二,如果他能全权做主,那可以和他谈,如果他做不了主,那就请一位能做主的来临安。”
“微臣给他说,那我们的谈判由谁来出面?”徐先图问道。
赵构沉思片刻道:“这件事由朕来拍板决定,徐爱卿随时向朕汇报,然后具体谈判可由礼部侍郎赵彦负责,徐爱卿在背后指点他。”
“微臣遵旨!”
赵构又对秦桧道:“秦相国接下来要重点关注张俊,朕希望他主动交出军权。”
秦桧躬身道:“微臣找机会和他谈一谈。”
至于朱胜非,在刚才他站错了队,断然否决了谈判的可能,让赵构心中颇为不快,所以在这次能为天子排忧解难的机会中,他就靠边站了。
.......
经过十天的行军,陈庆大军终于返回了京兆,这次处理宋军北伐危机,整整耗时一个月,出发时是二月早春,回来时已是阳春三月。
空气中充满了温暖的气息,阳光明媚,到处是盛开的鲜花,姹紫嫣红,一切变得那么美好。
但陈庆却没有太多心情欣赏俏丽的春光,他着实有点疲惫了,回到京兆后,他睡了两天,才慢慢恢复过来。
上午时分,陈庆在书房里翻开这个月的牒文,这些都已经处理了,妻子吕绣特意留一个记录,让他知道最近一个月发生了什么重要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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