蔚景大惊,脑中一片空白,怎么办?逃,无可逃;避,无可避,她紧紧捂住“噗通噗通”狂跳的胸口,踉跄着后退。背脊撞上柔软的帐幔,纷沓的脚步声就响在耳边,她看到有人的手伸进来作势撩开帐门。电光火石之间,她脑子一嗡,就在营帐的帘幔被人掀开的同一瞬间,她迅速掀起帐幔的角落钻了出去。
或许,这就是求生的本能。
夜色暗、山林黑,入眼一片树影婆娑、枝杈张舞。身后传来众人的惊呼,“尚书大人……尚书大人醒一醒啊!”
“啊,尚书大人死了……”
“快看,这里有张面皮,是七公主的。”
“一定是有人冒充公主杀死了尚书大人,快追,千万不要让那贼人逃了!”
人声、取兵器的声音、脚步声,各种嘈杂,众人出动、义愤填膺。
逃!脑中只有一个意识。可是,她根本不知道能逃去哪里?哪里哪里都是黑,哪里哪里都是密林,她只是逃,提着繁复的裙裾逃,深一脚浅一脚地逃,没命地逃。
其实,她本不该逃的,可是不逃也说不清楚,逃也说不清楚。但至少不逃还可以让人家看营帐的刀口破洞,虽然也存在一定风险,但也存着一个希望不是?可既然选择了逃,就已然没有了回头路。
夜风凛冽,打在肿痒的脸上,她就像是在一个怎么也醒不了的梦魇里,一个人,哭着跑着。
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摔倒了,手心被石子划破,突突的往外冒血。可这根本不算什么,她抬起手臂,借着月色凝眸看去,衣服已经被树枝划出个大口子,外露一截雪白的手臂,亦是被勾出了一道道血痕,有伤口深的,甚至能看见翻开的皮肉。腿上,脖子上,腹部,不知道又多少个这样的伤口。
她握拳,强撑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。伤口算什么,流血又算什么,她一定要坚持,坚持到锦弦来救她。锦弦快来了,他一定是在来的路上。所以在他找到她之前,她要逃……
不知跌跌撞撞的逃了多久,一处断崖骤然出现在她眼前。
她心头一颤,想要返身往回跑的时候,不远处一根根火把渐渐清晰,人影绰绰、火光熊熊。
她顿住了脚步,眸光一寸一寸黯淡。
崖上风呼啸走过,卷起她的头发,拍打在脸上,再加上脸上本就奇痒难忍,此时更是又痒又疼。她踉跄着藏身在一块大石后面。人声越来越接近,绝望一点一点爬满心头。
前无路,后有追兵,她该怎么办?
锦弦,你什么时候来?
救救我……谁来救救我?
山风猎猎,吹得衣袂簌簌,她一惊,连忙紧紧按住霞帔的裙摆,生怕弄出一丝声响。所幸在营帐内摘面具的时候,见凤冠不方便将其取了,不然此时叮当起来藏都藏不了。
“人呢?刚刚明明看到就在前面,这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?”
“前面是个悬崖,已经没有路了。”
“所以,她肯定就躲在这附近,都给我仔细搜!”
身子紧紧贴在冰凉的大石后面,蔚景闭了闭眼,大气都不敢出。
夜忽然变得很静,似乎连风吹树叶的声音都没有了,只能听到四处凌乱的脚步声和自己强烈的心跳,一下一下,撞进耳朵里。她不敢探头去看,但是就算背着大石,她依旧能感觉到熊熊闪烁的火光,越来越亮,越来越亮……
“将军,快看,这里有血迹。”
蔚景一惊,垂眸看向自己的脚边,光影偏逆,只看到点点团团的暗色,应该是血迹,她已不知是自己的手臂上流下来的,还是腿上流下的,还是其他的哪里,因为到处都是伤,到处都在出血。
“快顺着血迹找,那贼人逃不掉了。”
蔚景紧紧攥着手心,依旧难以抑制身子的颤抖,火光大亮,脚步声逼近……
“贼人藏在大石后面。”男人的叫声陡然响在咫尺。
蔚景呼吸一滞,下一瞬,就听到脚步声纷沓都朝着她的这个方向而来,她甚至看到男人举着长剑的影子就在身侧,无路可逃,她绝望地闭起眼睛,却蓦地听到男人闷哼一声,“噗通”整个人仆倒在她的脚边。
她陡然睁开眼,就看到男人匍在地上,一动不动,背心一枚五角飞镖深刺。锦弦。蔚景瞳孔一缩,扭头朝大石外望去,哪怕一堆人正举着火把逼近,她也不管不顾,因为,锦弦来了。那是锦弦的飞镖。
果然,“哒哒”的马蹄由远及近,和着人的心跳,响在静谧的夜里。蔚景在大石后探着头,眸中倒映着火光和夜色,怔愣地望着那渐渐弛入视线的一马一人。马儿白得似雪,马上的男人衣发翻飞、如同天神一般从黑暗里驶入火光中,眉眼慢慢清晰,俊美如俦,正是她翘首等待的男人。
举着火把的众人一怔,不意锦弦突然出现,刚准备做出反应,锦弦已是衣袖骤扬,数枚飞镖同时发出,顿时,闷哼声、嚎叫声响成一片。
“截住他!”云漠将军恼羞成怒,残余几人纷纷举着长剑上前,锦弦亦是拔出腰间佩剑迎击。
一时间,刀光剑影、血光惨吟……
锦弦手腕一转,收了长剑入鞘,最后一个人的身子也委顿在地。
蔚景怔怔地看着这一切,狂喜一点一点涌上心头,她正欲奔过去,男人却已脚尖一点,飞身落在她的身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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