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,夺回地脉,是我们唯一的希望。”
“只要能让太初道果复归原貌,那我们就可以培育出新的飞升者。”
“届时再以飞升者的力量镇压白尘,从而还天下太平!”
“这是我们唯一的胜算,也是仅存的生路。”
这大抵是宁洛见过最具创想的土着。
他的想法乍听下来其实还真有些道理,至少,也成功说服了衔月。
但宁洛是知道的。
这法子,行不通。
因为当这片天地沦为黑潮的温床之际,届时诞生的黑潮母神,他们根本无从应对。
且不论死气祓除之后,土着是否真的有能力超脱飞升。
就算他们真的拥有飞升者的实力,那就能面对完整体的吞星种吗?
绝无可能。
即便是万法界全盛时期的宁洛,拿出了超越常理的法器与神通,但也只是堪堪击败了孱弱状态下的黑龙母神,还为此几乎耗尽了全力。
但这并不怪罪截天武神。
不仅是因为他对黑潮认知的匮乏,更是因为,他的确别无选择。
对于土着而言,当时望星界的局面的确足可谓绝望。
地脉沦陷,没法飞升。
没法飞升,也就不可能祓除死气。
要如何挽回败局......
或许,也就只能寄希望于天命人。
那并不是土着能够独力解决的局面。
但是截天武神的确拖住了。
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,至少截天武神都绝非常规意义上的“BOSS”,也可以算是个绝对正派的好人。
甚至比之此前被神性迷失前路的苍冥圣女,截天武神无疑更具人性与理智,也清楚地考虑了后果与风险。
截天武神从未被黑潮洗脑,或是潜移默化地扭曲认知。他之所以做出这般决断,是因为他判断这么做拥有着最大,且唯一的胜算。
他知道让黑潮寄宿的风险很高,也知道自己可能会害了这片天地。
但如果他当时没有这么做......
现在的望星界,早已不复存在。
客观来看,他没有错。
衔月最终认同了截天。
所以......
那就是衔月王朝圣塔的来由?
那苍白的血肉高塔,那破土而出的巨人手臂,的确是人造的产物。
甚至,可能是衔月武神主动牵引白尘入体,与黑潮同化的结果。
之所以圣塔没有暴动,也没有伤及万民。
那是因为白尘的母体意识被囚禁在截天武神体内。
它暂且没法脱离。
所以它要么顺从截天,要么就沦为死气进化的食粮。
截天是沉稳的,但也足够疯狂。
如果不够疯狂的话,那想来就算亲眼目睹此方天地被死气吞噬,也决计不敢做出这般冒险的狂想。
那是由昔日绝望催生出的歇斯底里。
截天武神宁可让此方天地与死气同葬,也不会做出半分让步!
所以,他成功了。
他成功让黑潮白尘言听计从。
但他也从未掌控黑潮的力量。
因为一旦白尘的力量超越了截天锁阵的禁封,那么弈手和棋子的身份也将随之颠倒。
而且,以宁洛的视角来看,那是既定的未来,也是必然的结局。
意识逐渐昏沉。
宁洛竭力维持着回溯,眼见七方武神接连上门拜访。
直到八人议定,那具虚妄的素体也最终化作细沙,漫天飘散而去。
世界线的颤动逐渐敛息。
宁洛能够感觉到,那就是他现在身处的时代。
即便可能相隔了万千年岁月,但今时今日的一切局面,在彼时的茅屋祠堂便已然奠基。
没有什么好再看下去的了。
宁洛本该收回神识,摆脱追溯。
但他做不到。
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收势的余力。
就像顺着斜坡一路滑落的四轮车,根本刹不住车。
岁月如流,但日渐干涸的却不止是桃李渡旁的那条长河,更是宁洛本该深不见底的识海。
意识越发模糊。
宁洛的神识不再受自己支配,而更像是被这漫长的岁月所吸摄,转眼化作云烟。
“至少......”
“至少不能......”
“不能,失去意识......”
宁洛只觉消逝的不仅是自己的神识,甚至就连他的五脏六腑,连他的血肉都被岁月掏空。
这是承受不住因果的代价?
还是说,这仅仅只是追溯万古的负载。
宁洛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力,但他唯一知道的事情是,他不能昏过去。
因为那样一来,他不仅没法维系自身的隐匿,不仅会被黑潮死气察知,更是会失去结束这场旅行的能力。
所以,他必须撑到最后一刻,撑到意识回归现世。
即便,那并不容易。
与此同时。
望星界,南疆。
数日过去,南疆的气氛愈加紧张。
风隐阁,圣朝精锐,死气蠕虫,各方势力表面上蠢蠢欲动。
但实际上,却早已在深林中掘地三尺,试图寻出宁洛的踪迹。
这与大海捞针无异。
忘川负手而立,他开始思考,宁洛这么做究竟有何用意?
此前他或许会觉得一切都是偶然为之,但是当南疆再不复往日沉寂,忘川便心知,宁洛在下一盘大棋!
“他刻意让黑白双方汇聚南疆,莫非......”
“莫非是早已知晓,我必定会抢占风隐阁,坐观天下。”
“所以才让圣朝强者和死气根须倾巢而出,想借他们的手祸乱南疆,顺便将我抹除?”
“这小子,不简单!”
忘川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。
他全然没法理解,缘何一个初临望星界的新人,可以酝酿出这般完备的毒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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