廷尉大牢里的众人,再也没有办法像原先那般平静了。
无论是曹参,还是周勃。
此刻他们都开始慌了。
他们不怕刘盈,是因为知道刘盈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,他们怕刘长,是因为知道刘长这个人是什么样子的。
曹参对群臣说道:“夫唐国,以彭越之旧部,韩信之旧部,英布之旧部来统帅军队,这些人都曾跟随他们的主人谋反,因而痛恨庙堂,张苍这个人不儒不法,毫无忠君之心,自从他前往唐国,自设暴秦之法度,藐视政令,效仿他两个师兄那般来治理唐国,而不类其师!”
“夫唐国之民,三成是曾经不愿意归降大汉,因而躲进深山里的匪民,又三成是跟随陈豨谋反,深怕问罪而逃到唐国的罪民,又三成是塞外逃避匈奴而前来归附大唐的胡民,这九成人,不知王法,只知有唐而不知大汉!!”
“夫唐国之王,残暴而无礼,先后跟随韩信修习兵法,韩信谋逆之心不死!”
听到曹参的话,周勃只觉得毛骨悚然,这简直就是建立在反骨上的国家,从他们的大王到丞相,再到将领,再到九成以上的百姓,各个都是他母的反贼!可以说,唐国上下,全员反贼,便是效仿白起坑他四十万人,估计也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!
周勃深吸了一口气,说道:“夫唐国,逆汉法而行之,施军功制,上下好战,又因其民长期战与塞外,或占据深山为贼寇,又曾谋反与北军交战,故而生性残暴,绝非中原之民可以匹敌。”
“而那些将领们,也绝非善人,尤其是英布麾下的将领们,常常对左右说:唐王类布甚矣。”
“他们都是曾经与项羽作战的将领,想要击败他们,也绝非易事。”
“何况,唐国占据山川之势,俯视长安,唐国的军队,三天就能攻破河东,到达长安城下。”
听到两人的话,其他大臣顿时也吓懵了,急忙问道:“唐王真的要谋反了吗?!?”
其实,唐王这些年里逐渐成为了群臣心里最大的隐患,没办法,唐王实在不是个善人,他的国家上下又都是反贼,就怕哪天他脑子一热,想过一把皇帝的瘾,带着人就来长安。
但是曹参是不害怕的,他安抚群臣,唐王虽顽劣,与陛下,太后非常的亲近,他是不会谋反的。
但是如今,是陛下亲自下令,让唐国的军队进长安。
曹参黑着脸,“绝不能让唐国的军队入城....”
周勃沉吟了片刻,又补充道:“我这些年里接到了不少弹劾唐国将士的奏表。”
“唐国将士非常的蛮横,曾跟赵国的戍卒抢夺三匹战马,唐国的六个士卒将赵国的一位裨将打成了重伤,唐国裨将带着人,一路冲到赵国校场,公然进入赵国,所经过的地方,寸草不生啊,最后他们将赵国士卒的盔甲武器,乃至连校场都拆了,搬回了唐国...”
“我因此下令,要张苍严惩此事...奈何,张苍言赵国士卒抢马在先,不肯应允,唐王更是派人恐吓,说要以大军攻破邯郸,赵王最后写信与唐王,这件事方才结束。”
“这样的军队要是进了长安...”,周勃敲了敲面前的栅栏,说道:“他们大概会将这栅栏也拆下来带回唐国...”
“这是唐军还是土匪?!”
有大臣惊愕的叫道。
曹参再也忍不住了,他说道:“不行,不行,我们得见到陛下,这是庙堂内的事情,是我们做的不对,陛下如何惩罚我们都可以,哪怕是要了我的命,也绝对不能让唐王乱京!若是外王入城,那对庙堂的威信是巨大的打击,此后,外王会效仿唐王,再也不尊庙堂,一旦有变,我们都无颜再面对先皇了!”
他再一次朝着狱卒大吼。
只是,狱卒还是没有理会他,只是在几个时辰之后,他们前来接走了宣义。
........
宣义这个人,他什么学派都不是,可他的作风,又酷似法家。
他治法严厉,只遵天子,刘盈一声令下,他什么都敢去查,若是刘盈再有胆魄些,他谁都敢去抓。
当初刘邦抓住韩信,没有人敢对韩信无礼,刘邦直接给宣义下令,宣义直接就将韩信当作反贼来处置,完全不怕惹上什么麻烦。
此刻,宣义跪坐在刘盈的面前,脸色一如往常的平静,他没有曹参他们想的那么远,他唯一在意的,只是天子的命令而已。
刘盈沉吟着,问道:“宣义,你可知罪?”
宣义认真的说道:“陛下,臣在廷尉,有人禀告臣,言唐王要以其生母之事要杀辟阳侯。”
“臣急忙带人前往,生怕唐王做错事。”
“臣前往之后,发现唐王并不曾如此,只是,唐王素有恶迹,况且唐王与辟阳侯又有仇怨,臣这才下令将唐王带出去,送回皇宫。”
“臣本来是想要送走唐王之后,再审查这件事,看是何人谎报,只是陛下怀疑,因而抓了我。”
刘盈愤怒的起身,说道:“平日里,就是因为你们,朕才多次错怪长弟!”
宣义继续说道:“他人臣并不知道,可是臣所弹劾唐王之过错的,没有一次是错误的。”
刘盈一时语塞,便又愤怒的说道:“你身为廷尉,国内大臣数次欺骗朕,你却不告知朕,这难道不是罪行吗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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