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宁坐在马车里,沉默许久,问道:“陛下今天出宫过?”
魏间点头道:“咱今天陪陛下出门散了散心,去的是陛下送给平阳公主的那处园子。”
陈皇今天出过宫,还去过那处园子。
回来之后他很生气,也就是说,他看到赵蔓靠在他怀里的情形了,很有可能也看到她亲他了。
唐宁揉了揉脑袋,说道:“魏总管,本官忽然有些头疼,不如……”
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,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……”魏间叹了口气,说道:“唐大人还是跟咱去见陛下吧,要不然,一会儿去请唐大人的,可就不是咱了……”
要想人不知,除非己莫为。
常在河边走,哪有不湿鞋?
夜路走多了,总会遇见鬼的。
……
唐宁坐在马车上,脑海中浮现出无数俗语。
没有一点点防备,也没有一丝顾虑,陈皇就这样出现,出现在他和赵蔓相拥的园子里。
人总是双标的,同样的事情,发生在自己身上,和发生在别人身上,有两套不同的评判标准。
唐宁不愿意自己的女儿给别人做妾,陈皇的愤怒自然也无可厚非。
偷人家女儿被父亲撞到,陈皇当时没有冲出来,想必已经是十分克制的结果了。
魏间见他神情低落,看着他,安慰道:“唐大人放心,陛下最多打断你两条腿,不会真的要你性命的。”
唐宁瞥了他一眼,说道:“谢谢提醒啊……”
魏间笑道:“不客气……”
唐宁不相信陈皇会打断他的腿,他对陈皇了解的不能再了解,两年之前,或者一年之前,他现在一定不会跟魏间进宫。
但此一时彼一时,此刻他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忐忑,却也十分清楚,他今日能走着进去,也就能走着出来。
如若不然,陈皇也不会派魏间来召他了。
进了皇宫,来到御书房门口,唐宁站了好久,才深吸口气,缓缓走进去,走到殿中,躬身道:“臣参见陛下。”
陈皇正在看折子,头也没抬,问道:“江南学子在国子监闹事的事情听说了吗?”
陈皇出乎唐宁预料的淡定,也没有问他今天的事情,而是说起国子监之乱,唐宁怔了一瞬,便点头道:“回陛下,听说了。”
陈皇道:“这件事情,朕交给你去办,有问题吗?”
唐宁诧异道:“陛下,此事不是已经平息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朕退了一步,没有削减江南举人的名额!”陈皇猛地将奏章拍在桌上,大怒道:“这算是什么解决?”
没有解决就没有解决,发这么大的火干什么,唐宁抬头瞥了瞥他,说道:“回陛下,没有问题。”
“好,这可是你说的!”陈皇看了他一眼,说道:“朕要削减江南举人的名额,还要他们对此没有异议,心服口服身体也服,你要是做不到,朕唯你是问!”
陈皇这是在发泄,是在故意为难,但谁让他理亏在先,唐宁暗叹口气,说道:“臣遵旨……”
陈皇冷哼一声,继续道:“户部推行税改,简化税务,提升税收效率,京畿乡绅权贵却联合起来反对……”
不等陈皇说完,唐宁便点头道:“也包在臣身上。”
他已经明白了陈皇的心思,与其被他喷口水,不如自己自觉点。
陈皇继续道:“周相辞官之后,尚书省只有王相一人,王相年迈力衰,尚书省的折子……”
“尚书省的折子,臣来看。”
“陈国和草原通商,需要出一个规矩细则,朝中重臣对此没有经验……”
“细则臣来出。”
“平阳公主孤身住在宫外,无人照顾……”
“公主臣来照顾……”
……
“不要让朕再听到江南学子暴乱,乡绅权贵上书,细则一推再推,尚书省的折子处理不完,也不要让朕听到平阳受了委屈,或是皇室公主和人有私情,有损皇家颜面……”
陈皇看着他,说道:“这件事情但凡有一件没有办好,朕就听从魏间的建议,砍了你的脑袋,你有问题吗?”
唐宁躬身道:“回陛下,没有。”
“没有就滚出宫去,少在朕面前烦朕!”
“臣告退……”
……
唐宁走出御书房,魏间站在门口,笑眯眯的看着他。
唐宁对他拱了拱手,说道:“多谢魏总管了。”
魏间笑了笑,说道:“唐大人客气。”
陈皇身边最亲近的人不是唐惠妃,不是方淑妃,也不是端王康王,而是这位看起来永远都慈眉善目的老太监。
有时候,他的一句话,甚至能改变一个人的生死,一桩朝事的结局。
和魏间结下善缘,只有好处,没有坏处,因此唐宁决定给他多带几次苹果。
这次进宫的结果,和唐宁预想的大不相同。
陈皇显然很生气,却没有直接的发泄出来,而是将之引到了别处,用这些事情来难为唐宁。
其他的事情好办,唯独有两件事情,唐宁也头疼。
又要削减江南学子的名额,又要他们心服口服乖乖听话,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。
这就相当于打了别人一巴掌,还要人家心悦诚服的说谢谢,皇帝都不能这么霸道。
又要让马儿跑,又不给马儿草,连他都知道想让唐宁干这些事情,需要先赔一个女儿给他,江南学子又不是傻子,这件事情根本就是矛盾对立的。
京中乡绅权贵的事情,也不好解决,税改动的是他们根本利益,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时间的慢慢渗透,不可能做到和平演变,他要让唐宁在短时间内促成这件事情,也是为了难为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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