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大郎倏地飘起,向我扑来,视野中一片白云无限扩大,将漆黑的夜空再次遮住。
“云大郎,试问冰在火尖,如何凝而不化?”我突然暴喝。
云大郎一愣,随口道:“形化意不化,取其神而凝之。”
哈哈!老子明白啦!我心头涌上一阵狂喜,轰然一声,鼎炉开启。魇虎眼珠在这一刻融化,但形虽散,意不化,又在下一刻凝结,化作霜雪二气,喷出鼎炉,一路沿着经脉直冲而下,将羽鼎云英全数吸入,融化成两道冰清玉洁的气流,流转全身!
“砰”,云大郎猛地撞上了我,我们同时向后跌去,我摔倒在地,他发出一声凄促的呜咽,远远地飞了出去,掉进飘香河。
白云在河面上炸开,碎成一个个小白点,被夜风吹散。云大郎跌跌撞撞地浮在水上,浑身仿佛散架了,一直在哆嗦。
所有人都惊呆了,只有我心里清楚,魇虎眼珠化成霜雪二气,破风碎云的奇异力量也随之流转全身。现在云大郎只要碰我一下,就会遭到反噬。
“云大郎,你死定了!”我威风凛凛地跃起,扑向云大郎,体内霜雪二气奔涌而出。
云大郎仓促闪躲,身上被霜雪二气沾到的地方顷刻碎裂,只剩下丝丝缕缕的云絮连在一起。面对魇虎眼这样的天敌,他如同遇上猫的耗子,一筹莫展。
“轰——轰——轰!”我每击一拳,云大郎便被迫后退一步,我连击几百下,他连退几百步,被我完全压着打,一点没有还手之力。
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,不少人幸灾乐祸地挥臂乱叫:“干死他,干死他!”水六郎不能置信地看着我,喃喃自语:“不可能,不可能!”月魂也一头雾水:“怪事,怎么吃了魇虎眼也不会死?”
望着不住后退的云大郎,我只觉得意兴酣畅,痛快之极。要不是云大郎糊里糊涂解答了我的疑问,我早去黄泉天报到了,但如今他只有挨揍的份。扑到他对面,我一拳刚要击出,体内的霜雪二气陡然一滞,停止了流动,竟在这节骨眼上失效了!
我大惊失色,仿佛一下子从云端摔下地狱。幸亏我随机应变,拳头停顿在云大郎胸口,硬生生收住,气势汹汹的表情瞬间变成春风般温暖的笑容:“云兄,我们就算打个平手,到此为止可好?”
全场一片轰然,谁都看出我大占优势,现在突然罢手,都以为我手下留情,故意显示风度。云大郎浑身一抖,木然而立,他现在就是个支离破碎的云影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过了许久,他涩声道:“林兄不必替我美言,这一战,是我败了。”
水六郎不甘心地吼道:“大哥,你怎能这样认输?你还有一招必杀技没用啊!”
“就算使出来,最多玉石俱焚。魇虎眼已经融入林兄体内,我没有取胜的机会了。”云大郎平静地道,伸手一招,黑袍从河上飞起,湿淋淋地罩住了他。片刻后,云大郎恢复了原来的样子,咬破舌尖,一口鲜血喷在黑包袱上,千千咒结立刻断裂了一小半,他一连喷出三口精血,气喘如牛,有些撑不住了,但所有的咒结被悉数破除。
我惊讶得睁圆了眼睛,原来这家伙有能力破开咒结,只是不愿大耗元气,才没这么做。
四下早就群情激昂,欢声雷动。海姬兴奋地跑过来,拉起我的手,笑得一脸灿烂。甘柠真瞥了我一眼,衣袖在额角轻轻一抹,几点深色的汗渍渗透出来。
“幸亏你头脑清醒,没杀了云大郎。”海姬凑到耳边,悄声道:“否则魔主找上你就麻烦啦。”
我干笑一声,心里有苦说不出。默察体内,霜雪二气又开始流动了,只是断断续续,会莫名其妙地停止。记得《霜雪转》里特别提到,需要一种叫射工的怪虫当药引,才能完全炼成。莫非正因为缺少了射工虫,所以才造成霜雪二气一会儿灵验,一会儿失效吗?
云大郎默然半晌,忽地低叹一声:“林兄如果不介意,我先告辞了,大千城里还有许多要事等我安排。”停了停,道:“多谢林兄手下留情,没有取我性命。”
我洒脱地摆摆手:“咱们又没有杀父夺妻之恨,干吗拼个你死我活?切磋嘛,友谊第一,比试第二!再说了,我对云兄一见投缘,一眼看出你是个好汉,怎么会随便下杀手呢?”
云大郎捧住黑包袱的手抖了一下:“林兄真是个值得交的朋友,可惜,”话说到一半,又叹了口气。
我强忍住笑,这家伙的确有点傻气,我只是口蜜腹剑几句,他居然当真了。嗯,如果他不是魔主的手下,倒值得结交一番。
“老大,地图还在他们手里。”水六郎森然道:“虽说单打独斗,老大你是败了,但魔主吩咐过,一定要拿到地图。”
蜃三郎点头附和:“个人胜负是小,地图关系重大,魔刹天所有妖怪的未来就指望它了。”闪身来到我面前,笑道:“一别经年,小兄弟居然变得这么强了,不过魇虎眼虽然厉害,只对老大有用。接下来我陪你玩玩。”
土八郎狞笑道:“我和老六对付海姬,老四、老五、老七对付甘柠真,老大随时策应。”
除了云大郎留在原地不动,其余六个妖怪都围了上来,水六郎厉声道:“围观的人都给大爷滚开!大千城如今是魔刹天的地盘,谁要是不识抬举,别怪我们不客气!”探手伸出,一条巨大的透明水龙怒吼着飞出掌心,四爪盘旋,扑向附近的人群。鲜血飞溅,十多个人连连惨叫,天灵盖被龙爪活活掀开,龙尾轰然扫过,又击倒一片。人群慌得四处逃散,一会儿功夫,跑了个精光。就连何平也抱着胡老糟的尸体,悄然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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