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陡然一震,目光闪电般扫过周围。一张张妖怪狰狞的脸上,没有显露任何生疑的迹象。
“你是看不见我的。”声音再次像蛇芯舔过我的心头,让我确信这并非幻觉。
我不觉头皮发麻,太古怪了!声音应该是用耳朵听见的,怎会在心中回响?此外,对方能发现我在吸取生气,绝对有两把刷子。莫非他就是?
格三条脸上忽然露出奇怪的神色,对我道:“大祭师要见你。”挥了挥手,妖怪们纷纷退开。
“你们跟我来。”格三条跳上树干,向重重叠叠的树冠走去。我对甘柠真点点头,抓起地上的龙眼鸡,紧紧跟住格三条。
走入树冠,就像走进了一个巨大的迷宫。枝叶莹莹生辉,树皮上长满厚厚的苔藓,映射出迷幻的翠光。树叶大如伞盖,重峦叠嶂,只留出一条条狭窄的缝隙,通向幽处。
格三条忽然手舞足蹈,四肢以一种奇特的韵律,拍击踩踏树枝,口中“哇啦哇啦”乱唱一气。歌声嘶哑怪异,难听极了。
我对甘柠真窃笑道:“这家伙的嗓子和乌鸦有得一拼。”
月魂轻轻叹了一口气:“我却听到了远古时,荒林原始而粗犷的生命节奏。林飞,法术由技入道,音律难道就不是了吗?大音稀声,真空妙有。何时你才能不迷惑于皮相,用心去倾听万物本质之音呢?”
我心中一动,如果是以前,我一定认为月魂故弄玄虚而不屑一顾,现在却琢磨出了一点深邃的东西。月魂的乐声是否也同出一理呢?真空妙有又是什么意思?
格三条的歌舞蓦地停止,丛莽遮蔽的枝叶突然纷纷移动,交错的变成合围,聚拢的变成展开,仿佛迷宫的格局一下子更改,出现了一条隐秘的通道。
望着我们吃惊的表情,格三条得意地道:“这可是守护血戮林的图腾神树,和我们心意相通,传说与北境的天地同寿。”向通道深处走去。
枝叶在身后纷纷合拢,来处被完全封闭了,连光线也被隔绝。四周寂静得可怕,枝叶的莹辉照在脸上,阴森惨碧,听不到外面一点声音,我们的脚步声就像打鼓一样,砰砰巨响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周围的碧光越来越亮,绿荫犹如闪闪发光的水晶,一条条碧翠的怪蛇在枝叶间盘曲吞吐,它们全身晶莹剔透,眼睛特别大,腹下生着细小的四足,不时在枝头跳来跳去,动作轻盈优美。
这里俨然是另一个世界。
“大祭师就在这里见你们。”格三条转过身,诡秘地笑了笑,张大嘴巴,缓缓吐出一条碧色的舌头。
舌头迎风而长,急速膨胀,化作了一条水桶般粗的巨蟒。蟒身鳞甲密生,蟒头耸起一簇棕红色的肉冠,微微蠕动。
巨蟒呼地扑到我们面前,弓起上身,灯笼大的眼睛忽明忽灭。在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中,高耸的肉冠里伸出纤细的四肢,上端又钻出一个尖尖的脑袋,滴溜溜地转了一圈,正对着我们,怪声怪气地道:“欢迎你们,三个不速之客。”
这是个小老头,歪戴着一顶镶满兽骨的红色尖帽,头发几乎全掉光了,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根翘出帽沿。脸上长满肉疙瘩,双目呈两道棕红色的竖线,似睁似闭,眼缝里渗出灼热的精光。
“是你!”听到对方毒蛇吐芯般的声音,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测,那个警告我的家伙就是土著妖怪们的大祭师。不过我完全没猜到,老家伙居然藏在格三条的嘴巴里!
“咯咯咯。”大祭师的笑声令我汗毛倒竖:“说说你们是谁?你们的来意?”
我刚要装腔作势地鼓吹一番,大祭师突兀地道:“别说你们是什么起义军!这么蠢的谎言是骗不倒我的。说吧,你们闯入血戮林的真正目的何在?”
我尴尬地一笑,想不到对方早已识破我们的谎言。格三条怒吼道:“我日!弄了半天,原来你们是魔主的探子!”三条尾巴笔直抖起,犹如一柄锋锐的三叉戟,夹着厉风声狠狠刺了过来。
“住手。”大祭师低喝道。格三条的尾巴在我胸前不到半寸处停下,毒蛇般吞吐不定。
我面不改色:“大祭师明察秋毫,想必早已看出我们是友非敌。”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我略一沉吟,把我们和夜流冰结怨的过程,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。
大祭师盯着我看了半天,缓缓地道:“你想借助我们的力量,逃出血戮林?”
我微笑点头:“大祭师应该也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,否则决不会现身相见,和我们废话呢。”
“咯咯咯。”大祭师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,竖线般的双目微微睁开一点,耀眼的奇光喷薄而出,宛如炸开的灼热岩浆,四周的气温疯狂地高速上升,像一下子浸入了熔炉。
幸好他的双目很快又闭上了,过了片刻,他慢吞吞地问道:“林飞小友,当年魏、蜀、吴三国鼎立,不知是谁最后一统天下?”
我浑身狂震,不能置信地盯着大祭师:“你,你怎么会知道三国?难道你,你也来自那个世界••••••?”
“你果然来自那里。”大祭师脸上的肉疙瘩微微颤动:“几天前,我用龟卜测出有奇客将至,又在你身上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。想不到多年以后,我还能再见到那个世界里的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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