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勉不仅仅在青云楼上放浪形骸,他甚至弄来了十几辆没有车盖的马车,载着平康坊里的美人儿在朱雀大街上载歌载舞的游行。
招惹来了无数路人围观。
崔勉怀里搂着一个胸部壮硕的半裸美人,身边还有一个花样美男不断地将葡萄酿送进他的嘴里。
更有无数仆役,一边走,一边将装在筐子里的铜钱到处乱洒。
因此上,大半个长安人都围到了朱雀大街上,一半是看热闹的,一半是来捡钱的。
云初骑在马上瞅着崔勉的游行队伍缓缓过来,就对焦急的刘主簿道:“他犯法了没有?”
刘主簿舔一舔干涩的嘴唇摇头道:“没有。”
云初道:“不行,他今天必须犯法!”
刘主簿瞅着一把把的铜钱被丢在地上,惹得百姓们相互抢夺,犹豫的道:“乱扔杂物,有碍观瞻?”
云初点点头道:“不管是啥罪名,先安上一个,把人抓起来,再弄上百十斤重的大枷,放在万年县衙门口晒太阳才是正经。”
刘主簿涩声道:“我们锁不了他多久,也不能弄死他。”
云初道:“谁要现在就弄死他了,我只是想要他丢脸,想要让所有长安人都看到,我们才是长安城的真正拥有者,像他这样的混账,想监押就监押,想收拾就收拾。”
刘主簿连忙道:“这是崔氏公子。”
云初笑吟吟的道:“崔氏公子是几品官?”
刘主簿道:“白身。”
云初道:“在百姓眼中,官府要收拾一个白身,用的着讲道理吗?”
刘主簿想了一下道:“不用,不过,崔勉不是一般的白身。”
云初笑道:“不是一般的白身也是白身,去吧,让张甲动手,没收他们随地乱丢的垃圾,再把那些有伤风化的女子一人抽一鞭子。”
尽管刘主簿觉得这样一点都不好,就算县尊想要弄死崔勉,也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,错过今晚,秘密抓回来弄进死囚牢里,还不是任由县尊为所欲为?
不过,县尊如今打算硬刚,他一个下属,自然要遵守县尊的指令。
回头对守在一边的县尉张甲低声说几句,没说是县尊下的令,直接以万年县主簿的身份指使张甲办事,拿人。
就在崔勉瞅着百姓们满地乱爬的争夺那些掉在地上的铜钱的时候,百十个身着黑衣的不良人凶神恶煞一般的扑过来,先是驱散了百姓,然后就用锁链锁住崔勉的脖子,把他从马车上拉下来。
崔氏家仆才要上前保护自家公子,就被不良人们挥动棒子抽打的满地乱滚。
“竟然敢当街闹事,阻碍通行,按律枷三日,抽十鞭子以儆效尤。”
张甲也很勇敢,没有在前面加上刘主簿三个字,看似是他这个县尉亲自下的手。
只要张甲不怕,他麾下的衙役以及不良人就不害怕,直接把锁链套在崔勉的脖子上,用力的扯一下,崔勉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个跟头从马车上跌下来。
不过,崔勉多少还是有一个骨气的,虽然跌在地上很痛,胳膊手都受了伤,这家伙却施施然的从地上爬起来,对受伤的部位连看一下的意思都没有,转头看着被不良人们用鞭子抽的惨叫连天的歌姬们,露出不忍之色。
见云初就在不远处,就扯着锁链来到云初马前道:“君侯毫无怜香惜玉之心。”
云初笑道:“长安法制严苛,不可侵犯。”
崔勉又道:“如此一来,君侯苦心孤诣才修建好的朱雀大街两侧的房子,恐怕又要跌价。”
云初摇摇头道:“不用跌价,已经卖出去六套了,最高的十二万贯,最低的十万贯。”
崔勉笑道:“某家以为与君侯本是一体,大家同为士族,为何要相互侵伐,以至于让那些下贱之人看了笑话,有失我士族颜面。”
云初嗤的笑了一声道:“你崔氏巧取豪夺,鱼肉乡里,男盗女娼的放印子钱,买卖人口,听说就连死尸到了你崔氏手里也能榨出一些油水出来,如果是你这般仕人,不当也罢,云某生怕祖宗地下的棺材板压不住,跳出来找我算账。
怎么,不服气,要我把具体的事情说出来吗?”
崔勉摇摇头道:“谢家宝树,偶有黄叶;青骢俊骑,小疵难免,崔氏丁口甚多,即便是有错,也是一小撮人罢了,君侯尽管按律锁拿就是了,不用对世家有如此大的成见,弄成如此局面,难道就是君侯乐意看到的场面吗?”
云初微微一笑道:“如今,到底是你能退,还是我能退呢?我退我死,你退你死。
还不如各自拿出手段来,在这长安城拼一个你死我活,其实啊,我更希望你能拿出在洛阳的手段,那样的话,我就再无顾忌,可以使用我常用,也最拿手的手段了。
毕竟,纵横疆场,于千军万马中取敌将首级,比跟你这样不死不活的争斗容易一些。”
崔勉笑道:“终归有一方需要作出退让。”
云初正色道:“剩余的房子,十五万贯公子拿走,再把粮食放出来,恢复长安物价。
云某保证世家大族在长安可以受到优待,不单是安家落户,就算是平日里的安保也必将是长安城中的一流,至于云某,也愿意在这朱雀大街当着全城百姓的面,向公子摆酒谢罪,公子以为如何?”
崔勉笑着摇摇头道:“世家不接受勒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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