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弘的虎口被震裂,这样的伤绝对不是三两天就能长好的,因此身上,在这几天里,每日里都是李思在给李弘上药,包裹。
云家有上好的金疮药,问题是李思的手艺不好,幸好李弘只在意疗效,不在意包裹的好看不好看。
许敬宗对此事有些不解,在李弘邀请他一起吃饭的时候犹豫再三之后问道:“殿下因何受伤?”
李弘抬抬手道:“尊师受教所致。”
许敬宗道:“云初?”
李弘点点头对许敬宗道:“与您一样,都是李弘尊重的师长。”
许敬宗想一下云初那张年轻的令人发指的脸庞,忧郁的点点头。
李弘又道:“师傅是孤的武道师傅,他如果想要让孤明白一些武学上的事情,必须亲自在演武场上手,这一次教会孤保命法门,因此上,出手就未免重了一些,孤王虽然受了一些伤,收获匪浅。”
许敬宗笑道:“看来云初在谨守本分这一点上做的非常好,比如此次除掉陆洲。”
李弘郑重的对许敬宗道:“师傅说,太子教令,就是太子教令,一旦发出就如同雷霆山岳一般不可稍有更改。
孤王的臣子,如果发现孤的教令不对,那么,就该在教令发出之前提出异议,而不是在教令发出之后,私自更改孤王的教令,因为,在这个时候,他只能执行,不得对教令内容有任何的质疑。”
许敬宗叹口气道:“老臣记得殿下在陆洲回禀战果之时,还曾经夸赞过。”
李弘叹口气道:“这就是孤王太年轻才出的错,本就不该对林玉树这等人行杀戮之法,像他这种人,孤王完全可以威逼,可以利诱,就完全可以改变他的立场。
师傅说的很对,孤王乃是大唐的太子,如果没有必要,就尽量的不要杀人,如果能刑杀,就尽量的不要谋杀,能杀主谋的时候,就尽量的不要波及无辜。
师傅还说,孤王的立身之本乃是圣王之道,一旦势成,所有的不协都会如同沃汤泼雪一般消逝无踪。”
许敬宗见李弘今日与自己的谈话多少有了一些肺腑之言,就继续问道:“以后,太子殿下只用阳春白雪手段,不再用鬼蜮伎俩了吗?”
李弘摇摇头道:“师傅说,偏听则暗,兼听则明,以后若是要用鬼蜮伎俩,完全可以由太傅出马。”
许敬宗从心底里发出一声呻吟。
在不得不杀了陆洲之后,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上了李弘的贼船。
他甚至怀疑,陆洲误杀林玉树一家这件事,实际上就是拖他许敬宗上船的阴私手段。
不过,对于李弘利用手段拖他上船这件事,许敬宗心底里并没有多少抵触,毕竟,跟李弘的手段比起来,太宗皇帝,以及当今陛下曾经拖他上船用的手段就粗暴的太多了,毕竟,当年太宗只是用了一道粗暴的眼神,陛下那里只来了一个宦官……
许敬宗一点都不羡慕云初,当年懵懂无知的李弘在那么大的一群人中间伸手要云初抱他,在他看来这就像是一个人的宿命。
他也不希望成为云初,因为云初当年从皇后怀里接过李弘的那一刻,就注定了云初跟李弘是一伙的。
在许敬宗的眼中,这世上就没有不沉的船,而一个人的生命悠长,在人生过程中更换几条船坐坐,其实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李弘见到李绩的时候,这个白头老帅的须发已经白的非常彻底了,坐在那里慈祥的看着李弘,就像是在自己最有出息的子侄一般。
“父皇说,英公乃是我大唐国之柱石,往年种种,莫敢忘怀,如今虽然分隔两地,依旧时时思念英公,就盼着英公能到神都把酒言欢。”
李弘说这一番话的时候,面南背北,行插手礼,虽然没有面对英公,英公却听得老泪纵横,几次勉强从蒲团上要坐起,却因为双腿无力,跌倒在蒲团上。
遂用手捶打着双腿慨然道:“自陛下移驾神都,老夫就再也没有见过陛下,虽然李绩已经老迈不堪,陛下的四时三节的赏赐却从未遗漏过老夫。
感念陛下圣恩,李绩每每夜不能寐,昔日立下少许微功,却劳陛下惦念至此,愧不敢当。
恨不能即刻奔赴神都,为陛下再效犬马之劳,只可惜李绩老迈,却无廉颇之勇,不能饭一斗,肉十斤,只要稍微多食,顷刻间便会遗屎三斤……不中用了。”
李弘拉着李绩满是老人斑的双手道:“英公多虑了,父皇之言,只是希望英公可以延年益寿,以人瑞之年昌我大唐盛世。
孤王此次前来长安种痘,临行时,父皇赐下白璧一双,玉斗两座,为英公寿。”
李弘话音刚落,宦官就带着四个东宫宫娥捧着礼物上了中堂。
李弘掀开木盘上的红绸,两枚玉璧,一双玉斗就暴露在人前。
不论是玉璧,亦或是玉斗,非有盖世之功不可得,而李弘带来的这两枚玉璧,一双玉斗,都是昆仑白玉所制,浑身上下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杂色。
尤其是玉斗四壁镌刻着李绩为大唐立下的种种功绩,由李弘高声诵念,一时间,满堂宾客无不潸然泪下。
李弘举酒与李绩贺。
喝一杯就诵念一首皇帝李治的御制诗,喝两杯就诵念一首皇后贺寿的诗文。
两杯喝完,李弘再举第三杯,与英公一起一饮而尽,而后高声道;“孤王不才,特意为英公作一首《长寿曲》,说罢,就命人取来一面鼙鼓,略微试一试音色,就一边敲鼓,一边高声唱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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