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两日,得了空,安然便去了孙家看敏怡。
两年不见,她觉安然未怎么变,安然倒觉得她变化实在大。且不说那装束高贵端庄,眸色也再不似往日天真,满是成熟,隐约还带冷意。
两人在花园中说了好一会话,问了这两年的事,说了些京城的变化。
奶娘抱了孩子过来,安然瞧着欢喜,因是生肖属牛,便给她打了个小小的金牛当见面礼。那孩子拿着金牛咯咯直笑,已经会学着人说些简单的字词。逗的她乏了,就让奶娘抱她回屋里睡。
宋敏怡笑道:“我哥哥年纪也不小了,嫂子可要及早打算为宋家添孩子了。”
安然从进门她便唤自己嫂子,全然没有当年那样一口一个“坏丫头坏姑娘”的亲近了,她又想起清妍,有时嘴快或者私下里,还是会跟以前那样唤自己。语气微淡,到底还是透着疏离。
宋敏怡又道:“看看有没有什么偏方,让大夫给你开个药,头胎是男孩子的好。”
见她语调十分惆怅,安然顿了顿:“可是有什么难处?”
宋敏怡笑了笑,笑意微苦:“我夫君虽非嫡长子,但我怀的却是孙家第一个孙儿,有身孕那会,府里上下都高兴,盼着我生个男孩。可惜我不争气,生下女儿,我倒是疼,只是公公婆婆都不怎么欢喜。”
安然握了她的手:“生男生女又不是女子可以决定的。”
她没说这种事是男子那边决定的,根本和她们无关,可这种事说了,少不得要被追问她如何得知。要跟她们说现代医学想必也不可能吧。
宋敏怡摇头:“但孩子在娘胎里,就是亲娘的错。我只盼,第二胎能是个男孩。”
安然默默明白为何短短几百个日夜,当年在王宫里做公主侍读没有被染污浊的好友,却在这大宅子中变了性情。她想了想自己,宋祁是嫡长子,要是自己没生个男孩,就算他们夫妻俩没什么,但是公公婆婆也会心有芥蒂吧。想到这,心底不由苦笑,她不愿变成好友这样,本来为人母亲是十分开心的事,却不想还要背负上这些条条框框。
从孙府出来,她又去了其他几个交情较好姐妹家中,如今都已嫁为人妇,说起笑来,还记得当年一起在学堂时的情形。
回到家里,赵氏便给了她一张请柬,笑道:“和安伯的儿媳送来的,邀了许多官夫人明日去赏花。”
安然接过,赵氏又道:“她是秦将军的女儿,也是去年才进侯府的,年纪与你相仿,请的人也都是这两年的新妇,你多去结识些人也好。家里也没什么事忙活。”
“明日安然会早早出门的。”安然笑了笑,这些应酬是免不了的。只是当年做姑娘时以玩为主,如今却是以结识其他侯门媳妇为主,想要玩,也是次次要的。
赵氏又道:“你回来后,可写了信给你爹娘?”
安然微顿:“倒还没有,回来前已经跟母亲说过,没什么大事我便不写信去了,毕竟……这儿是皇城,盯着的人多。母亲也觉无碍。”
赵氏一听,心中宽慰,这两母女都是通情达理的人。如今局势正紧张,李家到底是被贬谪的罪臣,要是书信往来太频繁,对宋家确实不好,她略微愧疚:“你是个懂事的孩子,可别觉得我们宋家薄情。”
安然淡笑:“儿媳明白,若要说薄情,那当初也不会让安然进门的。娘也别怪安然是个不孝女就好。”
两人笑笑,很敏感的一个话题,来回几句,就轻松没误会的解决了。
夜里赵氏和宋成峰说了今日的事,他也是诧异:“倒真是个看事通透,识大体的孩子。”
赵氏得意道:“那是,也不瞧瞧那是谁的女儿,是谁挑的儿媳。”
宋成峰笑道:“晨风的眼光不错,不枉他就守着这一个媳妇。”
赵氏也欢喜,给他脱了外裳,才道:“只是……老爷也知道,京城的达官贵人呀,很多都是骨子里觉得自己高贵,我怕安然明天去了要被欺负。就算她们不敢明着说,可总觉得要被冷落。”
宋成峰淡声:“要是连这个都应对不了,还怎么做宋家媳妇。”
赵氏说道:“你这脸变的跟翻书似的,刚才还夸赞来着。”
到底还是心疼发小好友,等宋祁回来,便让他明天陪安然去赏花。宋成峰一听,眉毛就竖起了,斥责:“糊涂了不成,明日他不休沐,你还要他特地告假去陪四丫头赏花?昏庸!而且那是女人一起赏花,他去像什么话。”
两人平日恩爱,但都是爱赢的人,多数也是宋成峰让着她,但有些事还是有原则的。宋祁见两人要吵起来,笑道:“爹娘不用为这件事争辩,我会处理好的。”
宋成峰真担心他贪恋美色,有个长的好看的媳妇是有面子,可一不小心就变成红颜祸水了。又叮嘱了一番不许他胡来,宋祁笑笑应声。
回了屋里,就见安然在看梳妆盒。
听见脚步声,安然抬头看去,笑道:“回来啦,在外面吃的可饱?要让春桃给你再备些饭菜么?”
“不用。”宋祁走近看那些首饰,各式各样,还各有用处,笑道,“突然觉得还是男子好,只佩个发冠就好。”
安然拿了一只碎柳金步摇和碧玉华胜,扬手附在发髻上,仰头看他:“哪个好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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