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井,是蟾类的孕育地带。
最早关于坐井的记载,是在盘王老祖的自传里。
话说,在天地初开之际,蟾群被孕育在方正狭小的井底。
它们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,以为天地之辽阔,世界之丰美,尽是眼前拥挤不堪的地带。
直到某天,有头健硕的豹子,出现在井口附近,发现了里面的蟾群。
它看见蟾群无知懵懂的模样,忍不住劝说道:“可怜的孩子们,别在这弹丸之地惶惶度日了,快跳出井口领略洪荒的景色吧,高山江河,森林云海,岂是这破烂不堪的井底能够比较?”
蟾群听闻此言,半信半疑的跳出井口,这才发觉世界的辽阔无边。
它们震撼和惊喜之余,对豹子表达了由衷的感谢。
“真是不可思议,原来世代休养生息的井底,就是阻碍观看天地真容的阻碍,恩人,请问您叫什么名字,我们要用最肥美的虫子感谢您。。”
豹子不以为然的笑了笑,朗声说道:“呵呵,孩子们,我叫做野心,帮你们的同时,也是在帮助自己。”
说完,它便张开血盆大口,将跳出坐井的蟾群尽数吃掉。
潮湿泥泞的井底,满是阴寒的气息,泥土松软而粘稠,显得格外阴森恐怖。
文殊赤着双脚,走在污秽的淤泥上,仔细查看着内部场景。
腥臭难闻的腐烂味道,肆无忌惮的充斥在鼻腔里,狭小的空间方丈不过五六步。
黏腻的泥浆中,还零星残留着碎石,踩上去骤然觉得尖锐疼痛,还有种绵簌簌的瘙痒感。
文殊面对四周的井壁,淡淡的温暖扑面而来。
他伸手去触摸,墙壁竟微微蠕动起来,还隐约传来微弱的跳动声。
这并非是泥土或者砂石,而是依旧保存着活性的血肉。
“看来我的猜测果然没错,坐井就是野心的胃口所化。”文殊蹲下身子,在脏兮兮的泥巴里摩挲起来。
众所周知,盘古开天辟地后,用身躯演化了洪荒,世间万物皆是他的子嗣。
但是,演化而出的万物,则分为血肉和精神两种派系。
血肉所化的较为真实,像日月星辰,十二祖巫,名山大川,都能在盘古的身躯上,找到相对应的部位。
精神所化的则显得虚幻,好比期待、希望、智慧、遗憾、以及盘王记载中,昙花一现的豹子野心。
这些听起来如梦幻泡影,却又真实存在于世上,留下无数荒诞怪异的故事。
对于野心和蟾群的故事,多数生灵都以为,是盘王为了彰显自身的博学,从而胡编乱造的故事,但在智道的流派里,却因为野心和蟾群争吵数万年。
故事里隐晦的提及到,并非所有的蟾都跳出坐井,也并非所有跳出坐井的蟾,皆被野心所吞噬。
这就象征着安逸和欲望的交锋,在面对机缘的时候,是选择放手去搏灿烂未来,还是安稳生存厚积薄发。
咕噜噜,咕噜噜……
泥浆被文殊不断搅拌着,发出绵密的气泡声响。
终于,他在满是污浊的地带,翻出了几十只呼呼大睡的灰蟾。
这些灰蟾身躯圆润,背后长满了恶心的疙瘩,蜷缩着躲在淤泥深处瑟瑟发抖。
它们的胆子极小,哪怕被文殊翻腾出来,都不敢动弹半分,希望用装死的办法躲过劫难。
“赖土蟾,魂道,以淤泥草根为食,喜欢躲在封闭沉闷的地带,眼珠能提升魂魄的强度,若喂养蕴含白霜的黄土,会激发血脉蜕变成黄土蟾,魂道会随之转化成土道,有夜行八百里,水陆皆如草上飞的美称。”
文殊哈哈大笑,立刻明白这群蟾的来历。
他伸出大手,直接抓起只赖土蟾,将眼睛硬生生扣了下来,放在嘴里吞咽下去。
粘稠的淤泥,拖泥带水的糊在喉咙处,腥臭难闻的味道令人作呕。
文殊皱着眉头,压制着异样感,等待着眼珠发挥效果。
片刻后,清澈的水流,凭空出现在魂魄下方,将其直接包裹住浸泡起来。
如同在盛夏突然跳进泉水里,那种舒服透心的感觉令文殊极为陶醉。
随着水流被吸收殆尽,魂魄表面浮现出薄薄的纱衣,看起来极为梦幻飘渺。
纱衣的魂力波动极为浑厚,正是眼球内部蕴含的魂道力量,它会附着在文殊的魂魄表面,潜移默化的提升底蕴。
文殊伸了个懒腰,将掌中失去双眼的蟾丢掉,继续抓着其它的赖土蟾。
等到所有眼珠都落尽腹中,魂魄表面的纱衣竟显露出纹路,仿佛是朦胧的山水娟秀。
与此同时,井底的面积忽然收缩,变得更加狭小拥挤,文殊张开双臂甚至能触摸到井壁。
“坐井是胃口所化,自然具备进食的能力,想来凝聚而出的野心豹子,就是它为了填补饥饿的手段。”
“远古时代的坐井,处于物产富饶资源丰富的时代,所以内部蟾群无数如汪洋大海,成为众生都向往追随的所在。”
“可随着时代的变迁,耕读山脉被渐渐荒废,坐井为了保存寿命,不得不缩小范围,减轻负担,这群赖土蟾因食用淤泥就能存活,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。”
文殊默默离开坐井,用了两个时辰,捉拿两千凶兽投进井里。
吞噬的力量悍然出现,那些凶兽还未来得及挣扎,就被粘稠污秽的淤泥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其蚕食殆尽。
伴随着血肉被吸收,坐井内部的空间逐渐扩大,淤泥上面也陆续出现了植物的嫩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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