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怎么样?这就是我被革职的真相,这些事想必你早已听说……但因为是这样的大事件,所以当中还是有不少隐情。
对啊对啊,朝鲜内部也不希望这件事传到日本,做了些手脚,拼命把这事儿压了下来。司法的那帮人也留下了不少把柄。这帮人借着来听演讲的由头申请了旅费,却不去听你演讲,带着艺伎吃香喝辣,游山玩水,美酒佳肴在前,再找几个有前科的人,逼他们做那玩命的炸药捕鱼实地演练……要真像你说的这样,确实不妥。
怎么,你怀疑我的话?
不过你当然会怀疑我,而且是非常怀疑。这人的命运要是开始走偏,意外便会接踵而至。
第二天,说是要找我商量善后事宜,把我喊去了釜山衙门的接待处,你猜怎么着?刨根问底地对我审讯了一番。问我昨天的事是不是我同友吉父子还有船长来岛商量好的,这背后的力量是不是朝鲜半岛五十万渔民的社会主义思想运动……不知他们从哪想出的这些问题。真是无言以对,荒唐至极。他们也是相当仓皇失措,不能自制啊。而且站在那一堆络绎不绝的审讯人员中间的,不是别人,正是昨天一脚把艺伎踢开,自己却死命扒住船尾的釜山警局局长、预审法官和检察官三人组。也许是出于某种问责,他们才被派来在审讯中打头阵。他们背后是庆北、全南的五六个法官,个个眼神不好惹。表面说是跟我们商量善后事宜,实际上就是不折不扣的秘密审讯。
不用说,我气得要死,虽说我已经决定在法律和利害关系面前低头,但在当时,前天刚死去的友吉的乖僻性子和炸药味混在一起,好像从鼻腔沁入我的五脏六腑。
“当时逃开我的演讲去游山玩水的是在座中间的哪位呀?”
我装傻问道。
后面的一个不知是法官还是检察官的男人立马回道:
“推荐友吉父子的人可是你呀。”
听到这番找茬,我盯着那男人的脸冷笑道:
“……哈哈哈……那件事还是别深究的好。其实昨晚我就向律师咨询了,友吉之前犯的罪早就过了诉讼时效了。我虽然不懂法律,可就算没过期,找友吉也比你们拉两个拘留中的现行犯出来演练要说得过去吧?确实是我推荐的友吉没错……可在你们这些精通法律的主儿看来,找现行犯就合情合理了?”
我话说的蹊跷,自己都深觉弯弯绕绕,不合情理。可他们到底是懂行的,并没有屈服于这句回击。
“现在没跟你讨论那些问题,友吉如此作乱,责任肯定在你们。现在问的便是这个责任。”
这句话戳到了我的痛处。那一瞬间我有些懵……但一想,这可事关重大,就故作镇定说道:
“……原来如此……这个我自然得负十二分的责任……可心里头想让他去扔炸弹的可不是我,有这打算的是你们,还希望你们能承认啊。让无辜的人搭上性命去做那不正当的事,自己却叫来艺伎想要作壁上观,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吧?诸位还记得友吉死前喊出的话吧……”
我说着便环顾在场众人。无一例外,全都瞪大双眼,一脸惊恐。
“……可……那本来……是有志之士所计划之事……”
角落里传出一声苦涩的辩解,当真是笑死我了。
“哈哈哈,是吗?我可一点儿都不知道……不过依小人拙见,当日有志之士们并没有几人喝醉呀。饮酒狂欢,大声喧闹的,好像只有在场诸位吧,难道是我弄错了?顺便请问一下,第二日的演讲报告,不知诸位打算怎么写呢?我倒想听一听,参考参考。又不可能写当天演讲的时候炸弹爆炸了对吧……这可真是难办啊……”
我这样冷嘲热讽了一番。这群人的回答称得上是一流,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:
“……不……不像话……”
——哼,目光短浅的蠢货。
接着他们又不分青红皂白地对我吼道:“那……那是我们的工作,用不着你插手,乖乖回答审问就行了。”
……听到这句话的时候,我本就拧在一起的神经崩溃了,已经没什么好说了。谈判破裂了……我挽起袖子,调整坐姿,回答道:
“……哈哈哈……原来是审问啊。有意思……审问就审问吧,也没什么,可总要给我个传唤书吧?就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一手策划,把脏水通通都泼到我头上不就好了?毕竟保住你们头顶的乌纱帽要紧,只要确保这一点,你们可不就满意了?”
听我这么说,那群人脸色骤变。
“哼,照你们的意思说,我多半会被终身监禁或判处死刑吧?再一不留神,扣我一顶社会主义者的帽子……这也挺有意思。日本民族的内里,特别是你们这帮朝鲜官吏的殖民地劣根性,竟已腐败至此。仅凭我一人之力,势单力薄,就是再苦苦挣扎也不能把炸弹渔业根除……”
“……你给我闭嘴……你这是对司法当局的僭越!”
听他这么一说我将错就错道:“什么叫冒犯,只要命令文件没下来,我比你们官大!”
见我这样说,局长慌忙插进来劝道:
“这简直就是吵架,好啦好啦……”
“吵架又怎么样,我可没那本事挑事,反正只是友吉的泄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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