碧桐院厅堂烛火昏黄。
徐老夫人坐在摇曳的烛火下, 听完来龙去脉, 一张脸铁青:“不知所谓!”
她巴掌重重一拍桌案, 吓得林妈妈眉头都跟着跳了跳。
坐在她下手的徐立轩神色黯然, 声音都哑了几分:“是孙儿给宋家妹妹惹麻烦了, 可母亲并不听解释, 宋家妹妹送百索, 也并不是只给的孙儿。”
怎么就成了四顺包藏祸心,挑唆他和宋初宁私相授受,他母亲生气到要发卖了人。
这传出去, 初宁的名声便都毁了。
徐老夫人就是气这个。
孙儿想不明白,可她看得透透的,任氏这是借题发挥, 就是想让小姑娘难看。而且是要断了小姑娘所有念头。
一个私相授受传出去, 年纪再小,小姑娘也得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。任氏就有借口让兄弟远离小姑娘!
可好好的, 任氏能做这种阴损手段。不想让兄弟俩见到小姑娘, 和她说一声免了问安就是, 毁人清誉, 这是要逼死人吗?!
徐老夫人再也坐不下去, 带着徐立轩赶到正院。
徐大老爷还没有回来,正院里鸦雀无声, 四顺被堵了嘴,正要被人拖走。
“做什么!”老人手中杵着的拐仗就重重敲在地上。
厉声一喝, 惊得满院人都不敢抬头。
气头上的任氏听到婆母的声音, 心头急跳,走出屋一看,见到长子居然就站在老人身边。此时已经给自己小厮解绳子,更是气得胸口起伏不定。
长子居然搬婆母来当救兵?!
“你把人先带回去。”徐老夫人看了眼长孙,径直进屋,进屋前吩咐林妈妈,“记好今晚这院子里都谁!”
任氏听到这话,心中一凛,抬头就对上婆母凌厉的视线。
她十分不安。
徐老夫人已经坐下,不等任氏开口便再度厉喝一声:“给我跪下!”
任氏被喝得一哆嗦。
从她进了徐家的门,就没见过婆母这样厉声厉色过。
“母亲,您......”
“跪下!”
老人再度冷声,任氏再不情不愿,也只能跪下。
她膝盖磕在地砖上,夏日裙单薄,又疼又觉得阴冷。然而,这一切都比不过婆母看向自己的眼神,如冰凌一般直刺在她身上。
“你在想什么,我知道。可你身为妇人,居然做出敢毁人姑娘清誉的事,心肠居然如此狠毒,却是叫我齿寒。”
任氏被说得脸色一变,想要辩驳。徐老夫人一抬手,阻止她道:“这么些年来,你都觉得我苛待你,不满意,可你何曾做个一件令我满意的事。当年你用了什么手段让老大先遇上你,你当我不知?”
“我不说透,是想着老大喜欢你,那就算了,只要这个家安稳就好。我不求你把当母亲敬重,却没想到你防我如防外贼。”
“任氏!你当年有违良心,就总觉得别人会和你一样,会用尽手段依附上去,你真是魔怔了!”
“老夫人!!”任氏睁大眼,脸色惨白如此,没想到婆母会一点脸面都没给她留,直接揭出当年的事。
她喊一声,是愤怒,是哀求。怎么嫁到徐家的事,是她藏在心里最不可告人秘密。
徐老夫人却没理会她的哀求,继续说道:“初宁丫头才十一岁,你却过度去猜忌,险些就要害了人姑娘的清誉。今日你发卖四顺的事传出去,明日我徐家手上就会多一条人命,你要我如何去面对列祖列宗!”
“你以已心去推人,却不知道天底下最龌龊的是自己!我今儿就放话在这里,如若让我听见府里传一句初宁丫头与轩哥儿的闲话,我就把事情当是你宣扬的,轩哥儿就必须给我娶初宁丫头!”
姜是老的辣,徐老夫人知道如何掐人要害。
任氏最害怕什么,偏就让她害怕到绝望,只有这样,任氏才不敢再出乱子。
说落,徐老夫人也不管任氏像昏厥一样瘫软在地上,越过她拂袖离去。
戚妈妈进来见到自家夫人软在地上,手一探,进气多出气少,吓得不断去掐人中。好大会,才见任氏幽幽喘一口气,终于清醒。
任氏醒来,第一句话就是声嘶力竭地朝门口喊:“老夫人,你不能这样对我,你不能这样对轩哥儿!”
这把戚妈妈吓得忙捂了她的嘴。
徐大老爷回来的时候,被老母亲的人直接堵着,带去碧桐院,听过事情经过后也出了一身冷汗。
经过这夜,长房的下人都如同被人拔了舌头,非必要绝不说话。全因徐大老爷发话,听到任何嚼舌根的话,他们这些人,一个都别想躲过去。
初宁那里一夜好觉,早早起身,真的堵徐砚去了。
不过她在结庐居门口等小半时辰,都没有见到徐砚的身影,不由得奇怪。
难道徐三叔更早就出府了?
汐楠见她等得着急,也觉得事情不太对,就自告奋勇的去敲门。
门后很快有人应是,吱呀一拉开,是齐圳。
齐圳见着汐楠,先是愣了愣,再往她身后一看,见到小姑娘正殷殷望着自己。
“齐管事,徐三叔是不是一早就出去了?”
徐砚得知小姑娘要堵自己,结果傻乎乎在外头白站了小半时辰,他对上初宁又羞又恼的眼神时,没忍住靠着椅子哈哈大笑。
“你怎么也不知道早派人敲门?”
初宁见他居然还笑,一肚子委屈。
她哪里知道他今天会在家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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