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不是想知道你父母是怎么出事的吗?和季家有关,”他冷冷的勾了下唇角,盯着时笙迷茫的脸,“或许换个说法你更容易懂,是季时亦害得你家破人亡,这么多年在美国颠沛流离。”
他够着身子从后排拿过来一个未拆封的牛皮纸袋,“这里面有当年的细节以及季氏这么多年在各个领域的违规操作,时笙,你还决定给季时亦打电话吗?如果你想报仇,这是个好机会,季予南死了,季家也就毁了一大半,季长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,季家的重担交到她手上跟交给一个废物没什么区别,而季时亦……”
傅亦眯着眼睛,声音里充满了诡异的憎恨和厌恶,只是很淡,很快就消失了,被他的话震惊的愣愣出神的时笙没有发现。
“也没精力再培养一个季予南了,季家的这一切,严格说来都应该是你父母的。”
他所说的每个字都像个炸弹,震得时笙耳膜嗡嗡作响。
她的手指颤抖剧烈,喃喃自语的摇头,“就算事情真的如此,要报仇也不只这一个办法。”
同样的一句话她重复说了很多遍,与其说是说给傅亦听,不如说是在自我催眠。
傅亦一手拿手机,一手拿装着所有过去和能颠覆季氏集团的牛皮纸袋,“如果你还是选择给季时亦打电话,那我就只能撕了这份文件。”
时笙和傅亦之间的交集仅限于他救过她两次,她做过他一段时间的秘书。
仅此而已。
但她对傅亦却很是信任,大概是无论从外形和性格上看,傅亦和‘坏人’两个字都沾不上边。
但此刻——
这个从来都让她很有安全感的男人却像个诱人入深渊的魔鬼,连一贯蓄着温润笑意的眼眸都黑得深不见底。
时笙咽了咽唾沫,颤抖的手去拿手机。
伸到一半,傅亦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,“想好了?”
他作势要撕了文件夹。
时笙被他逼得双眼通红,忍不住拨尖了声音,“就算是季时亦害死了我父母,季予南也不知情,他那时年纪还小,这件事,不该由他来买单。”
她无法理解傅亦的做法。
就为了报复季时亦搭上季予南一条命,如果不是为了救她,杰西斯根本没机会动他。
她舔了舔干燥裂开的唇,莫名的想到在别墅时他的吻,干净浓烈,带着淡淡烟草的味道!
男人没出声,只静静的看着她,像是看着一个无知的蠢货,这让时笙的情绪越发焦躁。
待她忍耐力到了极致时,傅亦总算开口了,却是冷笑了一声,“你以为季予南不知道吗?你当他这几天出差去干嘛了?时笙,我不否认我帮你是有我自己的目的,但我不会将我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东西交给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,什么都不顾的女人,所以,给季时亦打电话或是要这份资料,二选一。”
时笙煞白的唇紧紧抿着,目光落在那份已经被他撕开了拇指长裂口的文件夹上,用力的咬了咬牙,伸手去拿他放置在一旁的手机。
傅亦的手机没设密码,她很容易找到了季时亦的电话拨了过去。
“什么事?”
季时亦的语气很奇怪,似乎不耐,又似乎很熟稔,但时笙没注意,或者注意了,只是没往深处想。
“季董,我是时笙,季予南出事了,现在在杰西斯的别墅里,地址在往扬克斯去的方向。”
傅亦说了个具体位置,时笙掀眸看了他一眼,立刻报给季时亦了。
那边听完后直接挂了电话。
时笙将手机还给傅亦,他接过,随手扔在了置物盒里。
那份撕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文件就扔在仪表盘上,皱巴巴的昭示了刚才粗暴的对待。
那里面是父母当年出事的所有细节。
父母出事……
时笙出神,已经很久没去回忆了,如今再想,那些画面就像褪了色的照片,虽然没了色彩,却依然清晰可辨。
那年她还是肆意享受青春的如花年纪,虽然家境普通,但也是小康家庭,独生子女难免被宠的娇纵,父母为了锻炼她的独立能力,给她报了个夏令营,和一堆同龄的人去野外求生半个月。
那天正好是她参加的第一天,刚坐上客车就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,说她父母出事了。
等她被教官送回家,救护车,消防车都已经在楼下了。
刺耳的警报声中,浑身烧伤的爸爸被人抬下来……
救护车上,他紧紧握着她的手,艰难的说:“照顾好你妈妈,时笙,你长大了。”
她怎么也没想到,那竟是爸爸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车里没人说话,很沉闷。
傅亦降下车窗,从身上摸出一支烟点上,手肘支着门,淡青色的烟雾模糊了他俊逸的五官。
时笙:“……谢谢。”
她好像已经没有继续坐在这里的必要了。
不过还是很感谢傅亦今天救了她。
时笙去开车门,刚才还不觉得手腕上的伤疼得有多难以忍受,现在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,那疼就像附骨之蛆,钻进了骨子里。
伤口的血凝固,黏住了毛衣的衣袖,别说用力就是伸一伸手臂都疼得撕心裂肺。
“咔”。
她刚要开门,傅亦已经将车门锁上了。
清晰的落锁声在过于安静的车厢里显得很惊悚,尤其是两人还是这种对峙的状态。
傅亦将燃了一半的烟蒂扔出窗外,摸到钥匙启动车子,神色冷淡地说:“我先送你去医院包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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