造反……
这种事说他是他就是,说他不是他也不是,最紧要的问题是,这句话是谁说的,说的人有没有分量。
柳乘风是锦衣卫千户,又是万户侯,按道理,他的话确实不容小觑。
问题是人家也是侯爵,背后还是靖江王府,人家的庄丁就算打死了一个官差,也不是你一句造反就造反了的。
人家毕竟是宗室,想构陷宗室,还真没有这么简单。
柳乘风从牙缝里蹦出造反两个字来,一下子讲王筝和那清河知县吓了一跳。
造反是谋逆大罪,诛九族、杀无赦的。
一般人碰到这种事都是尽量大事化小大事化了,可是这万户侯,却是不断的往大里去闹,生怕死了差役还不够严重,连造反这种话都说了出来。
柳乘风脸色森然,冷漠的笑了笑,手压着案牍,一字一句的道:“这件事不必你们去管,王知府,有一件事要你帮个忙。”
王筝先是听到不要他们管,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,可是又听到要他帮忙,额头上的冷汗随即滴落下来。
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,万户侯既然说了造反,肯定会有大事发生,自己掺杂进去,就不是丢官这么简单了,说不准儿人头不保。
柳乘风的忙,他怎么敢帮。
只听柳乘风笑呵呵的道:“今天夜里,本侯在府城最好的酒楼设宴,这廉州上下的所有官员都要到场,来捧场的就是给柳某人的面子,本侯绝不会亏待了大家,你叫人去通知一下,记着,所有人都要叫到,无论是谁,一个都不能少!”
王筝听了柳乘风的话,一下子放下心来,原来只是……请客……
这事儿倒是好办。
“侯爷吩咐,下官这就去办。”柳乘风颌首点头,不再理会王筝,打了个哈哈道:“本侯累了,你们都下去吧。”
王筝和那李县令告辞出去。
紧接着,万户侯请客的消息已经传播出来,几乎整个廉州,无论是什么衙门,位居何职,只要是一个官儿,都接了贴子。
廉州府上下,都是议论纷纷,要说这位万户侯那是真慷慨,动辄几十几百两银子的赏赐,花钱如流水似的,这样的人你给他面子,他给你银子,在这廉州混的官儿,还真没几个福的,连知府大人都是如此,更何况下头的那些下官,倒是武职官员们还能吃点兵血,不过这兵血也有限,大家手头都不富裕。连那寻常的都头,人家都几百两银子的打赏,想想看,若是将这万户侯服侍舒服了,还怕没钱嘛?
廉州府最好的酒楼,叫雅轩阁,这雅轩阁坐落于廉州城的东市,若是以京师的标准来看,这门脸儿是在普通的很,可是这是廉州,在廉州人心里,这里实在当得天上人间四字,从苏州运来的美酒,福建运来的武夷茶,动人的歌女,还有响当当的大厨。这样的优势,足够雅轩阁稳当当的做这廉州第一楼五个字。
以往廉州有头有脸的人物,隔三差五也会来这儿走一遭,这廉州府上下的官儿,也都来过这里,因此对这儿还算轻车熟路。
天色一黑,这儿已是灯火如星,一辆辆马车、轿子稳稳当当的停在这雅轩阁下头,盛况空前。
雅轩阁已经被万户侯包下,今日没有别的客人,都是柳乘风请来的官员,不少官员一下轿子,伙计便立即笑脸将他们迎进去,到了一处花厅,里头已经有不少人落座了。
都在廉州做官,大家总算还都是老相识,因此每当有人进来,便传出一阵阵的吆喝打招呼的声音,知府、知县、千户、百户、教谕、县丞、主簿人等,坐了足足三张桌子,二十多号人济济一堂。
酒菜已经上了上来,所有人却都没有动筷子,各自寻了人闲聊,靖江王的事倒是没有人提及,似乎所有人都默契的没有将话题引到靖江王头上去,都是谈些风月,谈些官场上的趣闻。
王筝已经有点儿坐不住了,等了这么久,柳乘风居然还没有来,他心里藏着心事,可是又不敢向人说,只得憋在心里,总是觉得这一场酒宴似乎并不简单,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,边上有官员巴结似的和他说话,他也是吱吱呜呜。
一个时辰过去,万户侯还没有来……
这一下不少人坐不住了,毕竟不是大官,还不至于有泰山崩于前儿色不变的修养,所有人的脸上,都露出了几分焦急之色。
满桌的菜却又不能吃,肚子里又是空空如也,只得吞一下子唾沫星子,耐心的等着,万户侯不到,谁敢先动筷子,坏了规矩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也有人低声扯了扯知府王筝的衣袖,低声询问了一下,毕竟这酒宴,是王筝代为请来吃的,现在万户侯还没有来,王筝总要给哥交代。
王筝也是等得心焦,可是偏偏大家都指着他,他决不能露出没有把握的样子,只能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,捋着须安抚大家:“诸位少待,万户侯想必是被什么事耽搁了,想必很快会到,再等等,或许就来了。”
他的脸色虽然从容,可是言辞却总是想必、或许之类的用词,明显是连自己都没有多少自信。
众人见他这么多,也只能继续忍着,只不过方才还兴致盎然的在闲聊,现在都不做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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