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惊醒的钰,顿时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。
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清醒了,凝神看了看四周,发现自己依旧在工坊的角落里面蹲着,新衣服更是连影子也看不见,顿时郁闷不已。
梦里面,新衣服马上就要到手了啊。
得,现在啥都没了。
钰低头看了看自己下半身已经完全没有了本来颜色的、看起来就好像是几根布条编织起来的唯一一条裤子,感觉兴意阑珊。
就在这个时候,他才注意到旁边的镛,顿时说:“我刚刚梦到有人跟我说,我们要发衣服了,嘿嘿。”
镛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:“那就是我说的,这件事情是真的,我刚刚出去外面听他们说的,说是大王亲自下的令。”
这下子轮到钰一脸惊讶了,显然对此十分不解:“大王好端端的给咱们发新衣服做什么?”
几年都没穿过新衣的镛,浑身上下只有一条泛黄的裤衩子,所以现在一听说有新衣服可以领,整个人都是兴奋的。他自动忽略了钰的问题,因为他也不知道。他只是自顾自地说:“大王可真是大方啊,一次就给咱们发三套新衣。”
钰一听,却一点也不开心,反而有些惊恐不安:“该不会是又有哪位大人物死了,要抓人去殉葬吧?”
镛惊疑不定地看向他,嘴里的语气也是游移不定:“不至于吧?不是说大王已经废除了人殉吗?”
钰冷笑一声,满脸不屑:“他敢说你敢信吗?”
都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,纣王要废除人殉,手底下的各级贵族愿不愿意听从,那就是全凭自愿了。
很显然,在朝歌待了这么多年,有着多年“奴隶从业经验”的钰,并没太把这种政令太当一回事儿。
只不过这次他却是猜错了,因为殷受德是一个说得出就绝对会做得到的人。
毕竟纣王给他留下了太多的家底,可以让他随意挥霍。
两天后,殷受德再次来到了工坊,亲自来拿全世界第一个纯手工大铁锅,顺便给这些奴隶发放新衣服。
殷受德原本以为,这些人领新衣服应该欢天喜地的,结果他却看到,只有一小部分奴隶表现出了喜悦,大多数的奴隶则是一脸冷漠和麻木。
尤其是那些三四十岁上了年纪的奴隶,那眼神,简直和丧尸差不多,看得殷受德一阵心惊肉跳,仿佛看见了上一世某位三十五岁就被公司辞退的老同事。
同样的眼神,同样的哀莫大于心死。
他们都是被生活中的苦难彻底折断了脊梁骨的可怜人。
殷受德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。
如今这个时代,手工业者的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后世的科学家和工程师。国家大事,经济改革,这些高大上的活计他整不明白,可是他却知道,干活的人,如果没能拿到他们应得的报酬,那么整个社会都是会出大问题的。
他只想当一个吃喝玩乐的昏君,可不想屁股底下坐着一块被烧红的烙铁。
一旦国家民怨沸腾,他还能安安静静地当他的大王吗?
脑海中闪过各种关于底层人民起义的画面,殷受德就吓得一哆嗦,随后高声对眼前的奴隶宣布道:“朝歌城很快就会建一座新的铁器工坊,你们就是工坊里的第一批工人。孤与别人不同,不会让你们白做工,只要好好为孤效力,孤不吝赏赐。”
发钱!
必须给这些奴隶们希望,这样他们才会好好的工作,而不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。
听殷受德这么一说,不要说那些奴隶了,就连尤浑都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。
又给奴隶发钱?
外面修路的奴隶都还发着钱呢,这工坊又发钱,难不成国库成了聚宝盆?会自动往外冒贝币的吗?
然而,现在殷受德一家独大,打退了西岐大军,让他在朝野内外的声望都达到了顶峰,根本就没有人敢忤逆他的意思。
至于劝诫……想想比干死的有多惨?
“珠玉”在前啊。
随后,殷受德又宣布了他的措施。
普通的奴隶工转变成了匠户,虽然还是没有人身自由,但至少有工钱可以拿。
而匠户之上,则是匠师。
这是专门给那些头脑聪明,掌握了先进生产技术的奴隶准备的,匠师正式脱离奴籍,成为殷商的合法居民,同时薪资条件也更为优渥,是普通匠户的好几倍。
匠户和匠师之上,还有大匠师。
大匠师是官职,却不能世袭,不过在政治又享有和低级别贵族相同的特权,类似于一种终生制的荣誉成就。
这一套,都是殷受德从后世他所工作的公司里直接照搬过来的,并且经过简化的版本,毕竟把员工分级,更好管理嘛。
不得不说,历史悠久就是好,五千年的文明史,随随便便从后世抄一点过来,在这夏商周时期都能乱杀。
殷受德的这一番话,直接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。
给奴隶发工钱已经够离谱的了,现在大王还要授予奴隶官职?
不过一想到大王之前干出来的事情,原本心潮起伏的人却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,毕竟纣王自登基以来,若是哪天不整点出格的事情出来,那才是怪事。
奴隶们欢天喜地,尤浑却抹着额头上的冷汗,心中默默叹气:大王此举必定惹得朝野上下反对,这下子又要出乱子了。
尤浑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无辜卷入政治斗争漩涡中的倒霉蛋,明明事情是大王搞出来的,可最后若是有人必须背锅,那个人肯定只能是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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