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以大楚百年来的列代君主的名义发誓!!血债血偿!
“不!——苏将军!”欧阳箬大喊一声,耳边风声呼啸而过,腰间是赢州稚嫩却坚定的手,狂风吹散了她眼中的泪,哽咽了她的哭声,直到她再也看不见他……
苏颜青立在队伍前面,长枪闪闪,银甲之上尤带血色,雪白的战袍之上覆盖了一层昏黄的尘土,可在天光之下,他却似一根挺立的标枪一样,牢牢地钉在前方。
几个小郎将与将军慢慢驱马默默立在他身后,结成三角,牢牢将他护在周围。
沉默,还是沉默……面前的烟尘滚滚越来越近,死神似已经向他们绽开了狰狞的笑容。
一个破锣一样的声音忽然响在了军中:“古来征战几人回,杨柳依啊,江水青呀,依阑凭望,心焦急,数得年年,陌上花开盼君归……”众人转头看去,却是张头扶着浑身是血的三仔,以刀柱地,面无表情,看着那滚滚浓烟来处唱着。
他一声声唱着,沉郁而充满了百战身死的苍凉,不少楚军士兵渐渐和着他的声音轻声吟唱,苏颜青一愣,心中的沉重之气顿时烟消云散。
盼君归!盼君归!往事与现实交叠出现,再也分不清楚。
他手上长枪渐渐提起,似最后的号召,众士兵纷纷拔出长刀,沉默地望着面前稳犹如泰山一般的将军。死寂笼罩过来,可分明有什么不同了,那是对生的向往与喜悦。只要……只要跨过这道生死坎;只要,心中有希望,就能活着回去!
只要……活着就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!!
苏颜青看着面前比自己三倍还多的梁军,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,长枪尽头明晃晃地闪着银色的光,似那夜她眼眸处的楚楚眼神……
近了近了……
风,还是风,灌进嘴里,耳里,鼻间,呼吸的都是平原上那混杂着土与青草的气息,她机械地看着那坐百年雄关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,以及那片如风驰电掣的乌云朝他们而来。
是“骁云骑”!是“骁云骑”!!
她的泪不听使唤地汇聚流下。嬴州抿紧薄唇,对他们连喝下达命令后,又打马继续前行。如云的“骁云骑”又怒吼着向着远处冲去。
回到安城之下,即使经过训练的太子赢州亦是支撑不住,踉跄落马,可他一瞬间又骨碌挺起身来,牵着马,将欧阳箬扶好,慢慢走进城里。
忽然有个女人似疯了一般从里面冲了出来。
欧阳箬昏沉中,只觉得有个女人猛烈地晃动着她:“将军呢?将军呢?他在哪里?……”
她挣扎地睁眼看了一眼,这才发现钱烟翠满面泪水,状似疯魔一般,嘴里不住地叫着将军。
“他……他……他在御敌!”欧阳箬神智清醒几分,可张了张口,只挤出这苍白的话来。
钱烟翠满面不相信,又哭又笑:“怎么可能,不是说是去最后签定和约吗?怎么可能再打仗!娘娘骗我!娘娘骗我!”
她说完又要冲出去,身边的士兵忙把她拦住。
欧阳箬怔怔看着她又哭又叫,只得一步步走过去,扶着她,看着她慌乱无措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他会回来的!他说过他一定回来!你要相信他!”
她的眼中闪着强大的自信,钱烟翠一愣,渐渐安静下来,嘴里喃喃地道:“是!他说他是我的夫,我是他的妻,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负我了。他一定会回来的,一定会的!”
她说完,挣脱士兵的手,飞块地向城楼而去。
她一定要第一个看他回来!一定要!她不许他再一次负了她,他明明给她许了生生世世,明明说要好好待自己一辈子,明明……
她坐在城墙之上,冷风吹过,吹起她凌乱的发髻,长长的发随风飘动,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凝结成了众人眼中最坚定的风景。
欧阳箬抬头看着她瘦弱的背影,泪水终于潸然而下。
时间一刻一刻过去,乌金渐渐西落,欧阳箬默默立在她身后,长长的披风迎风飞扬,落日的余辉将她们的身影拉得老长,老长……
远远的,似有一阵渺茫的歌声随风传来“陌上花开盼君归……”
似幻似真,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寻声望去,只见黄土之上,有个小点渐渐出现在视野之中……
“春江一朝东逝水,眼波横处,翠残红减……”美人榻上,有道慵懒而清冽的声音在轻轻地念着。
美目流盼,看向窗外,却正是五月的春末夏初,当真应了这句“翠残红减”,倒是树木的绿意盎然,层次不一,远远看去,倒真的成了“翠残”二字。
欧阳箬看了一会窗外风景,轻嘘了一口气,天天躺着养病,倒把心性磨掉了几份,那根懒骨头就仿佛长在了身体里,拔也拔不走了。还是得多走动走动才好。
她正要转头去唤来宛蕙,忽然外边一阵吵嚷的声音,还夹杂着宫人兴奋的叫声。她悠远的秀眉一皱,披了一件外衣便转了出去。
莲步轻移,穿过层层鲛绡薄纱覆着的门帘,隐约听着外边的宫人在窃窃私语。一声一声,隔着帘幕隐约有些失真。
“哇,好漂亮啊,皇上真有心……”
“你们说娘娘会喜欢吗?”有人小心翼翼地问。
“怎么不会喜欢?娘娘不是最新欢华地……”有人还未说完,便住了口。宫人沉默了一阵,又开始议论,有的赞那东西精巧的,有的赞那东西绝世无双的,不一而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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