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解语略带几分期待的看着周游。
周游明白那种突如其来接手一方势力的责任和压力,就如当初的蓬莱师门,鬼蜮观海船上临危受命于关八爷的他,即便有着故魂全力相助,可直至现在,比起蓬莱中人,他要安排事情,其实更多的还是考虑用石头和十恶不赦之徒们。
现在花解语这种不想要接手九尾一族的心态,没有谁比周游更清楚,但清楚归清楚,他却不会替对方做决定,此时听完,也仅仅是道:
“狐姥也好,九尾一族也罢,你们自己商议好。”
就如之前周游没问狐玄怎么也会在魔海,此时他同样不打算管花解语有什么决定。
听出这位蓬莱新任掌舵没有多管闲事的习惯,戴琳娜微微有些激动的看向周游。
她想要说些什么,可话到了嘴边,跟周游那双漆黑如墨,却全无半分情绪的眼眸对上之后,又有些不大敢看他。
“这段时间,域外天魔频频进犯,而修真界名副其实的怂成了缩头乌龟,还白日做梦着奢望再来场上古之战的那些无私大神以陨落庇护,或者祈求有第二个蓬莱宗主舍身成仁……但你们九尾一族也好,孟加拉也罢,想过没有,凭什么?”
话说到了这里,周游顿了一顿,见戴琳娜和花解语连带着一直沉默的狐玄都稍稍将车速降低,明显都听了进去,便也不管有没人接话,直接继续说道:
“域外天魔侵犯的不是一门一派,上古之战换来数千年平安也好,蓬莱事变,挣得百年平静也罢,你们除非能够跳出这方天地,否则就只能跟域外天魔对上,天地倾覆,还谈什么九州荣辱?”
想到故魂曾经呕心沥血,敖骨散魂的结果,是戴琳娜这样后辈连帮了蓬莱中人带个路,都要以此为筹码,来谈条件,周游就只觉得寒气入骨侵心。
怒气到了顶头,他反而笑了起来:
“呵,你们也可以试试,能用魔种来鲸吞蚕食的域外天魔,会不会跟你们谈条件,看是不是能够用投靠,来换取……”
终于意识到周游怒气的戴琳娜,立刻意思到之前自己提起大祭司时有所失误,她知错就改的立马认错道:“对不起周大哥,我刚刚说错了,孟加拉一族绝对没有……”
不等戴琳娜解释完,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的周游,将小瓷瓶里面最后几颗九转金丹一并倒入嘴里,这大概是身为神医的他,修炼《神农医经》最有优势之处。
丹药自己炼,《神字诀》运转下来,便完全无需顾虑丹毒或者药性堆积这回事!周游将灵丹当成糖豆嚼,面上却半分高兴情绪也没有的直接打断了戴琳娜。
“坦白说,孟加拉当初没有帮蓬莱师门,却也不曾在背后动过手脚,行小人之事,所以阿故在你登门之后,还嘱咐人照拂几分。”
当初修真小白的周游,轻易被赵建成那忽悠般的什么报应之词说动,如今回过头来看,才觉得可笑,天道之下,因果业报的确有,可却不会有绝对公平,否则以域外天魔那般残忍手段,又哪里还能存活于世?
什么报应、反噬的话,不过是人心罢了!然而事情种种经历到现在,周游能够察觉到故魂是真正站在红尘之外,蓬莱尘封无惊,魂飞魄散无惧,连被逼着以半魂之体定下双修生死魂契,交换神魂烙印都能片刻释然。
这就好比太阳东升西落是定轨,日夜交替成自然一样,曾经的洪荒始神也好,后来的长生道者也罢,哪怕成为蓬莱宗主,故魂要做的始终是守护、修复九州稳定,初心不变,所以无悲无喜,她有跳出三界,不在五行那份大局观,自然便能成为超神越仙的存在。
可是周游却不能。
“我没有蓬莱宗主那份容忍之量,既然接手师门,立身修真界,那么就按照咱们走长生道上的规矩来。”
从一开始,周游坚持的就是,域外天魔不是一门一派的敌人,纵然要有所牺牲,那么也不应该是蓬莱宗主!
如今周游的这个信念,依旧不曾改变,初三未到,魔巢外修真界各派还未聚集,但不管是面对花解语还是面对戴琳娜,他观点始终如一:
“说真的,超神越仙的蓬莱宗主在时你们不珍惜……”
戴琳娜忍不住辩解:“当时我们并不知晓……”
花解语更是连当年恩怨都还一知半解着。
狐玄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可对上周游那双明澈的仿佛堪破一切的漆黑眼眸,便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。
“当初师门尘封是因,如今事情展到现在是果,你们知不知晓,做没做什么不重要,重要的是我这个蓬莱新任掌舵,还真不太在乎修真界有多少门派会去魔巢,想要驱魔丹的,拍卖会上已经提前送出去了,想要跟域外天魔同流合污的,这成千上万年来也从未断绝过。”
周游目光像是在看着凌霄宝座,又像是透过龙魂隐匿之处,看向了虚空:“我不介意让你们知道,之所以重视域外天魔,不是想要重振蓬莱,名利权势,邪帝不缺,灵石珍宝,泣鬼神医更是不缺,所有人毕生追求的长生与我来说,曾经不过起点!”
常人想要的权势地位,珍奇异宝,甚至是修士踏上长生道路,梦寐以求的不老,周游都唾手可得,就好比米饭天天吃,便没有什么执念了,珠宝首饰数量钥匙多到能当成弹珠玩儿那地步,自然也没人会珍惜。
“那魔巢……”
房车之中,就连龙魂都下意识沉默起来,因为周游这番话,而沉凝起来的气氛,被狐玄打破:“周门主不惜以现在重伤之身,也要去魔巢是为了什么?”
为了什么?
周游把玩着空了的九转金丹药瓶,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,意味深长道:
“大概是因为,我一直以来都想完成的心愿吧。”
自从登上房车之后,基本都沉默着的龙魂,比起此时不敢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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