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从未尝过糖, 那一点点的甜,也是能让人从五脏六腑里沁出蜜来的。
对冬长青而言, 修觉此时此刻送给他的礼物, 就是那他不曾体会过的“糖”。
“舒服吗?”
“嗯……”
“喜欢吗?”
“喜欢。”
身后的人笑了起来,那是一种非常轻快的笑声, 在冬长青的记忆里, 他很少能听到修觉这么笑。
冬长青忍不住回头看他,他想知道修觉现在是什么样的表情。
一转头,进入视线的是修觉狭长的双眼, 里面充斥着一种冬长青看不懂的情绪,他呆呆的望着,一时失了神。
修觉勾起嘴角,笑的有些坏了,他抬起手, 指尖挂着如融化的香草冰淇淋一般的液体, 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修总的问题可真多啊。
冬长青老老实实的回答,“不知道。”
看着他懵懂的眼神, 修觉不可抑制的冒出了一种罪恶感,而这种罪恶感,已经不足以压制他心中的猛兽了。
“你要闻闻吗?”
修觉都不清楚自己究竟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种话的, 今天, 他失控了。
人生中第一次失控, 就如此彻底, 如此无药可救。
冬长青听话极了, 凑过去闻,“好香。”
修觉怔了怔,将手指移到自己的鼻下。
真的,好香。
比起冬长青身体所散发出的香味,要更加浓郁,更加甜腻,仿佛冰雪融化后,阳光明媚的果树林。
受了蛊惑般,修觉又做了出格的事。
他舔了自己的指尖,品尝了冬长青的味道。
这回,轮到冬长青问问题了,“好吃吗?”
血一样的红攀上了修觉的耳朵,蔓延到他的面部和脖颈。
还是不好意思。
好吧,但凡一个没有肮脏癖好的正常人,都很难在这种情境下,被那双纯真无邪的眼睛注视。
极度的羞愧给了修觉某种生理上的刺激,也叫他为自己感到可悲。
这所有的一切,都是他的独角戏,注定得不到任何的回应。
“尝一下吗?”
冬长青重重的点了点头,微微张开红润饱满的唇,将他的手指含了进去,“嗯……不好吃,怪怪的,说不出来什么味。”
修觉笑着道,“是种子的味道。”
盘古神花的种子,吃了说不定会长命百岁。
……
晚上,修觉又做了梦。
这次,他是旁观者。
“二郎神!你别拦着我!我今天一定要和王母娘娘告上一状去!你是不知道!那个冬长青昨个居然欺负我座下的小仙童!”
“星君不妨说说。”
“我那小仙童是绵羊化形,不过五百岁的小家伙,出身不好本就自卑,素日里性子就软,那朵恶霸花,竟硬逼着他吃纸!这不是羞辱是什么!简直欺人太甚!”
“竟如此?”
“可不!我这回一定要让王母娘娘给他教训,最好啊,能关上个几千年,天宫也清净清净。”
修觉皱眉,只觉得那紫袍仙人太小题大做,冬长青不过是想找那小仙童玩耍罢了。
从来没有人愿意教冬长青怎么和睦的玩,只会指责他,惩罚他,七仙女对他好一点,他便乐的像个小傻子,只要七仙女说要和他玩,就是拿刀割他的肉玩,他也是开心的。
他这么好满足,为什么就不能……对他笑一笑。
看样子,那两人对冬长青同仇敌忾,二郎神面无表情道,“星君勿恼,我正要去见王母,此事可交由我转达。”
司禄星君张了张嘴,似乎想说什么,对面的二郎神脸色冷了些许,让他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话咽了回来。
他不过是一个有权无能的天官,战神都开口了,他这股恼火,也只能收一收,“好吧,有劳二郎神了。”
“小事。”
说完,二郎神不再分给司禄星君半点视线,径直朝前方走去。
他傲的理所应当,那小肚鸡肠的司禄星君并不气。
修觉感到可笑。
神仙的偏见。
修觉跟着二郎神到了一座巍峨肃穆的宫殿前,王母坐在殿中,见他来了满面喜色,慈爱神情堪比见了亲儿子。
二郎神却没太大反应,只是淡淡的说着一些琐事。
耐心陪伴比什么都强,王母更高兴了。
修觉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和王母告状,也无暇去想,他知道冬长青可能在这,四下看了一圈,两圈……十多圈的时候,冬长青出现了。
他耷拉着脑袋走进来,一副闯祸了的模样。
王母一看他这样,绷起脸,“你又怎么了。”
冬长青在二郎神对面蔫蔫的坐了下来,委屈巴巴的向王母诉苦,“蟠桃园的那几个小仙子又说我坏话。”
王母问,“都说什么。”
“还能是什么……说我空有一把年纪,连几百岁的小娃娃都不如……”
“那不是实话吗。”
“哼!”没能得到安慰,冬长青气鼓鼓的跑了出去。
王母笑着对二郎神道,“虽然总爱惹些麻烦,但也是个乐子。”
修觉不由替冬长青不平,他把王母看的很重,受了委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母,可王母却只把他当成是乐子。
二郎神点头,“是。”
又过片刻,二郎神起身告辞。
修觉是被迫跟着他的,他想跟的其实是冬长青,早在冬长青走的时候,他就想追出去了。
好在,跟着二郎神,竟也遇到了冬长青。
他正蹲在树底下揪花瓣。
二郎神停在他跟前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,“自相残杀?”
冬长青抬起头,扫了他一眼,不理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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