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娘子结结实实地摔了个马趴,张木、丁二娘都忍不住微微勾了嘴角,张木扶着腰,心里有点惋惜,如果不是怀着身子,真不会这般便宜了曲娘子。
“哎呦,亲家母,你快拉我一把,我这腰有点动不了了。”曲娘子想爬起来,却觉得腰部有点刺痛,怕是摔到了,也不敢用力。
张木神情一震,亲家母?草儿才八岁,她有个弟弟,也该是比草儿还要小上一点的,这亲家?
张木便看着那戴着一身亮闪闪金饰、银饰的移动首饰铺极夸张地扭着胯,往门口跑去拉曲娘子,对这胖妇人,张木有些本能的不喜。
她也曾在镇上程太太的身上看过这许多金银首饰,程太太也是有些微胖的妇人,只是,程太太穿着就显着一派自然的富贵雍容,这胖妇人怎么瞅着怎么难受。
胖妇人微微弯一弯腰,就想把曲娘子拽起来,奈何曲娘子感觉伤了腰,腰上一点都不使劲,胖妇人,原本只准备微微拽一下,意思一下就好的,没想到伏趴在地上的曲娘子竟然丝毫不配合。
“哈哈,汪家娘子,你这吃的肉可就光长肉,没长力气啊!”一汉子在边上乐呵道。
“可不,汪杀猪匠每日里揣着的是猪蹄回家,可不长手劲!”另一汉子附和道。
被称为汪家娘子的胖妇人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看着她俩,脸上有些挂不住,手上猛一使劲,势要把曲娘子拽起来。
“哎,哎,亲家母,不劳你了,还是让我家草儿扶我起来吧!”曲娘子痛的皱着眉喊道。这蠢货,当真是蛮牛,这得把她胳膊拽断啊。
小草蹲下地去,拖着曲娘子的背把她扶做起来,曲娘子借着小草的小肩膀,慢慢地站了起来,对着大门吐了两口唾沫,才转身往家走。
汪家娘子也赶紧跟在后头,喊着:“亲家母,一道,一道。”
看着闹事的走了,众人也都散了。两个男子边走边议论道:“这女学馆也就二三十个女学生,请了那许多夫子,一年能挣几个铜板?”
“可不是嘛,这曲家娘子,约摸也是舍不得那几个钱,谁家愿意一月出一两银子给闺女交束脩啊!”
“这女子读书能有什么用,最多算个账,描个花样子罢了,费那许多钱作甚!”
两人议论的声音并不低,吴陵看了眼媳妇,怕她难过,捏着她的掌心,宽慰道:“娘子,没事,你想做就做,不是还没亏本嘛!就算亏本了,娘子乐意,我也从别处赚些银两出来贴补。”家里的竹篾店还是要开起来了。
“相公,没事,我不会往心里去的,”张木看着一副唯她命是从的相公,笑道:“总有一天,女学馆会红火起来的!”她就不信,在这个已经允许二嫁,只有和离,没有休妻之说的朝代,还有那许多女子愿意将自己的女儿规矩成唯唯诺诺的木头人。
隐在门后面的花漪,这时才悄无声息地往后院的楼上,找自家主子去了。
房里的女学生已经去上李娘子的课了,花氏独坐在椅上,手里捏着一枚棋子,对着寥寥数子的棋局久久不落下,听了花漪的禀报,左边的柳叶眉微微动了一下,“噢?张氏真的这般说?”
“是的,张氏确实说了学馆里的女孩子不会学女诫!”花漪点头肯定。
“低首下心,俯仰随人,可不是,不管身份多么尊贵的女子,哪一个不是低着头,守着心,一点一点熬过去的。”
花漪听着自家主子像是在低声呢喃什么。
小茂林到晚上才知道曲草退了学,眼里立即便挂了泪,对着李娘子哭道:“娘,我们不收她学费不可以吗?草儿那么聪明,什么都一学就会!”
“傻囡囡,不收学费,你姨姨和娘吃什么?”李娘子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,也说不出安抚的话,她也是挺喜欢曲草这个丫头的,只是,听花漪的意思,那曲家娘子,是极为难缠的,这事,她们倒不好出头。
这学馆里却是正如外人说的,不是寡妇就是老姑娘,可不得好好地守着门户过日子,怎好掺合进这些事里,岂不是更给人家说嘴了。
李娘子这晚抱着女儿,久久难眠,她也被张木说的那几句俯仰随人的话,惊了心。
柳叶巷子的丁家,吴陵和张木看着绿云照顾郑老太太上床安歇以后,才回了房,老太太的身子这两日里倒是颇有起色,吴陵和张木也放心许多。
春日的夜里,一日日没有那样凉了,吴陵就穿着白色散裤在屋里忙着给张木端水洗涮,嘴里含着水的张木看着相公隐隐显现的腹肌,觉得手心有点痒,牙齿也有点痒,然后,便觉着喉咙里有点咸咸的,缓过神来,才发现,把漱口的盐巴吞了一点进去了!
张木一边咕哝哝地漱口,一边庆幸,幸好这个地方没有牙膏!
吴陵再回来,张木便发现早该爬去前院里自己窝里的美人竟然跟着过来了,摇着尾巴极有节奏地迈着步子跟在吴陵后头。
“相公,你怎地把美人带过来了?”
“娘子,这是春天,你知道吗?”见媳妇皱着眉,有点不明所以,吴陵好心地点拨道:“春天,小猫最喜欢夜里叫唤勾搭夜猫了!”
“喵!喵呜!”美人适时地叫唤了起来,抬起前爪“哒哒”地敲着吴陵的小腿部位。你这么构陷我好吗?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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