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收的黄芪,每亩地大概能收1500斤,按市场价每斤三块钱,一亩的收购价是4500元巨款,而如果晒干来卖,市场价还会更高,正常收购价达到5000元左右。但是,显然不管按湿的算还是按干的算,江森都不可能真的出这么一大笔钱的。
所谓的回购,其实更确切说,应该是种植补贴。毕竟村民们每个月只有500块工资,收入依然很低,只有通过继续补贴的方式,这些人才能真正意义地拿到一笔可观的可支配收入。
“两百吧。”江森报了个心理价位。
县里和乡里的人都没吭声,反正已经拿到他们想要的那部分了,只有代表十里沟村来开会的那个大学生村官,还真以为自己有拍板的权力,一阵沉吟了,好似很艰难地点了点头,“行吧,两百就两百,那后续的分红……”
“照给。”江森早就跟十里沟村的实际负责人吴晨谈好了,“百分之十。”
“这么多……”
会场里头,曹秘书长和农业局以及其他单位的代表们,顿时发出吃惊的声音。
叶培也惊讶盯着江森,完全搞不懂,眼前的这位江总到底想干什么。
生意有这么做的吗?
县里20%、乡里10%、村里10%……
三家加起来,一共就只出了600万,而且其中500万是上头拨款,100万本身就是江森捐的,相当于半毛钱都没掏,就先拿走了四成的利润!
而江森呢?
除了上述的那100万“冤大头之捐”,接下来公司的正常人事和人工支出要700万,公司的“空饷预留款”每年要留300万,种苗费用900万,回购成本200万……
啥好处都没捞着,就2100万花出去了?叶培越想越觉得沪旦管江森要2000万的实验室使用抵押金一点都不过分,这样的超级冤大头,不宰他一刀,怎么对得起国家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制度这么多年来,大家从中所经受到的教育?
而叶培更不知道的,事实上,江森后续要花的成本,其实还要再加上几笔的。
刚才谈判的时候,化肥没算进去,到时候必然不可能让分包的村民自己出钱,还得补贴,额度大概在200万左右。然后除了黄芪之外,江森的这款祛痘灵,还有其他的原料,也必须从其他地区收购,虽然都比黄芪便宜,可全部加起来也不是小数。
尤其江森对品质很看重,要收必然就收最好的道地药材,一年下来,少说又是五六百万。
也就是说,想要完全推动这个项目,公司账上每年的可支配的资金,必须维持在3000万这个数。加上修建厂房、移民安置和开荒费用,前期投入,至少3500万。
而眼下,瓯顺县、青民乡、十里沟村三级,拿着拿区区600万,将将14%出头的本金,就吃下了40%的股份,不可谓不把操作拉扯到了极限。
之前县里给出的预算1500万,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算的。
可能是会计们觉得,工资可以按月发放,只要中途资金不断链,这笔钱就暂时不用考虑进启动资金里吧?不过想想也对,就好比那笔高达300万的“空饷预留款”,这玩意儿该怎么提前做账呢?压根儿不可能那么理直气壮地提啊。
只有在项目启动后,才能以公司用人的名义计算进去。
江森心里想着这一笔笔的巨额账目,感受到叶培的目光,但脸上依然毫无表情。
半小时后,双方谈妥了剩下的有点细枝末节,县、乡、村都拿到了自己要拿的那一部分,会议顺利结束。回旅馆的路上,江森一直沉默不语,叶培还以为江森是在怀疑人生,多次想要安慰江总,却欲言又止,始终没有开口。
一直等回到房间,叶培才忍不住问道:“江总,是不是有点……过分了?”
“过分?谁过分?”江森洗了把脸,来到402房间,看望躺尸的宋大江。
三个人就在402房里聊了起来。
经过这两天时间在东瓯市的所见所闻,叶培在江森面前,变得拘谨不少,“他们,县里,还有村里,不过我觉得,你个人也有点……”
“是吗?”江森笑了笑,然后安静几秒,突然问叶培,“你觉得,在这笔生意中,目前看来,受益最大的一方是谁?”
叶培想了想,“县里。”
江森摇摇头,“不对。”
“那……村里?”
“也不对。”
“那该不会是您吧?”叶培纠结地看着江森。
“都不对。”江森再次轻轻摇头,缓缓说道,“既不是县里,也不是村里,更不是我,而是实实在在的,十里沟村的两千多人。”
叶培一脸疑惑:“所以您这么忙里忙外的,就是为了给村里人打工?真扶贫啊?”
“不然呢?”江森又笑了,“你觉得我亏了吗?”
“亏大发了好吧!”叶培立马大喊出来。
江森却道:“年轻人,你看问题的眼光,太表面啊。我问你,我是傻逼吗?”
“啊?”叶培一愣,被江森说看问题太表面,心里有点不爽,但江森这个显得特别真诚的问题,他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。
好在江森马上说道:“花钱给别人干活,傻逼都看得出来,肯定是亏本的,最起码,就算不亏本,能落进我个人口袋里的利润,也被极大地削减了。但是,为什么连傻逼都能看明白的事情,我这个曲江省文科状元,却非要去做呢?为什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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